小乞丐皱了皱眉,坐在他身后的渡头上开始大声地叫到:“哎,你真不想听啊,若你去了北边,兴许一辈子都会为自己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琴峥的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了那脏兮兮的小乞丐一眼。
“疯子!”
他自小就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命理。这几年在外漂泊,他更是看过了无数坑蒙拐骗的伎俩。
想要用这种话糊弄他,他才不会中计。
南、北两面各有什么他不清楚。
但是他想回家看看。
渡口前就有租赁马车的地方,他雇了一个车夫,钻进了车厢里。车夫驾着马车,北面驶去。
小乞丐至始至终都坐在东莱渡口,看着他的马车渐渐走远,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叹息,“命数啊。”
饶是他想要改变命数,新的变数一样会产生。
他若是不死在西京,怕是另一个人的身上,就要引来更大的祸患了吧。
那一年,是宣和十三年。
……
回到西京城的第一天,琴峥就辞退了雇佣的车马。
怕引人注意,他连进城的时候都是简单的布衣打扮。
一张破旧的斗笠遮住他大半张脸,没人能从他这张和肃宁王看不出多大的关系的脸上看出他和王府的关系。
他只要尽量低调就可以了。
肃宁王府如今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木架还垮垮地搭在那里,王府烧毁之后,这里再没有人重建过。
皇家特地留着它不做修整,不将庄园收回,就是要给大齐里的子民一个警戒。
没有谁的风头可以盖过天威,如果有,那就是肃宁王府的下场。
在大街上看着从前生活过的家如今已成废墟,他不敢从正门走近,只能悄悄地溜进了偏门,从一个已经倒塌了一半的矮墙边翻进。
落地的一瞬间一直瘦骨嶙峋的老鼠从他脚边走过,顿时一阵悉悉率率的响。
他霎时吓了一跳,跳开两米远后发现一直在动的不过是一只耗子。
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他的眸光不禁黯淡了些许,心中不禁浮上了几分酸楚。
如今,就是一只耗子也能将他吓成这样了。
他踢开脚边的木头,往曾经住过的小院走去。那里还留着被烧的焦黑倒地的秋千架。
他一步一步摸过肃宁王府倾颓的乌墙。
看着枯死的老树投下的黑影。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好像每一个地方他都曾经来过。又好像所有的地方,只是他梦中的南柯一度而已。
离开的太久了。
他已经快要将自己从京都的这个旋涡里彻底剥离了。就好像这里已经彻底不属于他。
他抬手割下自己的一缕青丝,埋在院中乌黑的土地下。和他从前的家,和肃宁王府,做了一个无声的告别。
他只在王府里待了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去。
他怕自己逗留的太久的话,会被一些不善之人发现。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看着落日夕阳,堪堪二十岁不到的他恍然间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过完一生。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见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厮。他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些年的漂泊生活告诉他,决计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