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澜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若是我离开以后,京城风向真的瞬息万变,情势急转直下。你们觉得不能自保之时,可选这一条退路暂时离京。护住你们自己的安危再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若是她不在京都之时,有人趁势针对楚家,要对她的家人不利,她至少可以选择先保住他们。
最初她抗旨拒婚就是为了楚家,如今她的家人也一个都不能有事。
大嫂嫂虽然是漠北的人,胆量大,但是行事不如崔怜霜小心谨慎,甚至颇有几分单纯,这件事情定然不能交给她来办。
可崔怜霜不一样,她爹是将军,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若是有一日京城真的出事,她相信崔怜霜一定能带着大家平安离开。
况且,崔怜霜还有一队自己的亲兵。这是她懂武功的四哥都没有的助力。
崔怜霜的手一紧,虽然她也想要留住楚星澜不让她去找殷薄煊,可楚星澜的性子哪里是她能左右的。
如今对于楚星澜来说,她替楚星澜照顾好楚家就是对她最安慰的事。
平日里大家看着都觉得是楚家在偏护这个幼女,可其实一直在为大家谋划和着想的人都是她。
她又何曾能拒绝楚星澜的请求。
崔怜霜蹙眉道:“……你说。要我如何做。”
楚星澜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崔怜霜是答应了帮她照顾楚家了。让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楚星澜道:“梨花庄。”
崔怜霜愣了愣,“那是什么地方?”
京郊的地里她从未听说过梨花庄这样一块地方,那地方能护住他们吗?
楚星澜道:“那是国舅爷为我准备的安身之所。他很早之前就说过,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我只消找孟随或是小甲他们其中一人,他们必会带我去那个地方,护我和孩子余生安定周全。”
殷薄煊对事情的额安排必是周全缜密的。
尤其当初经历过西山刺客一事以后,他就更加的小心谨慎,此后就安排了梨花庄这个地方。
他既然笃定那个地方能护她余生周全,那梨花庄就定然不为外人所知。
楚家的人去了那里虽然没有了首富的优渥生活,却也可以保一家人平安。不至于受动荡时局的波及。
楚星澜:“若你们去了梨花庄,藏上一段时间,就算是大齐的局势再不安,你们也不会有危险。这对你们来说会是到时候最好的选择。”
当初殷薄煊告诉她梨花庄的事情时是那样认真,还让她做了保证,若是他出了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去那里藏好。
可是那时她只当那是殷薄煊寻常多做思量的假设,口上爽快地应了是,其实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也并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她更没有想到梨花庄这么快就会派上用场。
楚星澜红着眼睛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慎儿。若京都动荡,将他一并送去梨花庄生活。”
肚子里的这个还没有卸货,她不能一并交给崔怜霜来抚养。只能先将殷慎托付给她。
国舅爷的血脉,至少得要留存下来一个啊。
崔怜霜听她说完这么多,蓦地问道:“那你呢?”
楚星澜:“我不是说了要去西境吗?”
崔怜霜皱眉道:“我是说你去完西境之后,若是发现情势极差怎么办?”
届时她已经失了先机,想要再去梨花庄怕也是难了吧?
“我问你,到时候你可有自保之策?”
面对崔怜霜的质问,楚星澜的拳头倏然紧了起来。
“不论到时候情势如何,我都要先护住皇权,护着玠儿。”
她已护住了自己关心的人,那剩下的精力,她自然也要保护南宫玠。
那是殷薄煊唯一的姐姐的血脉。
他百般谋划布局,都是为了将南宫玠送上帝位。
如今南宫玠不像楚家的人一样可以随便离开京都,就只能等着继续观看时局而动。
她不能让南宫玠在殷薄煊不在以后受人迫害。哪怕不能为他保住皇位,也要护他平安地活下来。
崔怜霜一怔,这已经是她最坏的打算了,是吗?
她从未想过要护着自己,只知道去庇佑他人,和寻找她所爱的殷薄煊……
饶是她对楚星汜有情,她也自觉做不到楚星澜这样。
“若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崔怜霜:“只是你要记住,殷薄煊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活下来。不只是要活下来,你还要活的好,活的快乐。”
倘使有一天殷薄煊能够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不会允许楚星澜做今日的选择。
楚星澜红着眼睛道:“我知道。”
只是殷薄煊如果真的不再了,她活的再好,也都是不过如此了。
送走崔怜霜以后,珊瑚谨慎地看了楚星澜一眼,低声道:“夫人,现在好些了吗?”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楚星澜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定然是出了大麻烦了。
楚星澜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去取一叠银票来。一会儿到书房来找我。”
她说罢撷去眼角的泪痕出了门,去了书房。
这是她为数不多地再次走进那个地宫。
楚星澜走到一个架子前,在一个盒子面前站了许久,旋即打开盒子,将那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放进了怀里。
回到书房时珊瑚已经取来一叠银票了,楚星澜粗略一数,也得有几万两银子。
从前楚星澜要出门,这都是最基本的配置,珊瑚也就按照以前的习惯拿了点钱。
但是也够用了。
楚星澜拿上钱却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珍珠和武状元所在的院子。
珍珠正在给武状元喂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见到楚星澜来了还格外欣喜:“夫人!”
楚星澜看了武状元一眼,沉声:“他如何了?”
珍珠沉默地摇摇头,前段时日虽然好了些,但好像也就只能到认得出人的样子,在没有更好的情况了。
楚星澜:“你来,我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