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你如今的情形需得人照顾,这婚约必得照旧。
若是两年内寻得了思元道长,而你的双目当真可以恢复,伯父便认你为义女,为你挑选一个意中人,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若是不幸……你便嫁与信儿为妻,国公府定会好好待你,令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谷雨松了一口气,顶着半年容信未婚妻的虚名也没什么,国公府上下待她极好,每天吃吃喝喝的还有白露陪着她,半年一眨眼便过去了。
容信却不知晓这内情,一想到可能要和眼前这个不知道哪个村野里冒出来的庸俗女子共度一生,瞬间满面嫌恶,开口道:“父亲!你要还当年之恩,自行还便是了,为何我非得娶她?何况如今之事,我也非大过错,下面的人临时起了歹意也非我所能控制。父亲要让我用一生来还这份债,我不服!”
长公主好不容易劝服了辅国公退上一步,眼见着他又要发作,连忙朝着儿子道:“信儿,杨姑娘的眼睛如何尚未可知,这亲事如何更不可知,你且先退下。婷儿,带你弟弟下去。”
容婷拉着容信,小声的劝道:“信儿,父亲说的婚嫁一事是两年后呢,两年这么久,这内里会发生什么也不可知。你便是不想娶,也得待个一年半载再说,现下提出来,违逆父亲只会令他更加铁了心让你成婚。”
一儿一女半推半就着出去了,剩下谷雨也是尴尬,便也道了别退了出去。
辅国公摇着头,长长的舒着气,长公主伸手替他揉着胸口,劝解道:“腾哥,你别怪信儿,他年少成名,纵横京城,年岁轻轻便中了状元,初进官场就入了内阁,如今又心血来潮弃文从武执掌直属皇兄的宣仪军。轻狂了这么些年,京中那么多贵女恋他恋得痴狂,如今便是仙女下凡他都未必看得上眼。
这个杨姑娘这些天我也瞧了,不争不抢的人也沉稳,确是不错的孩子,可她长自乡间,与咱们信儿身份上相距的太远了。
虽则咱们国公府名声地位什么都不差,也不需要个多有权势的亲家来涨声势,只是这少了见识,自然聊不到一块去。你硬把他们绑在一起,也未必是对杨姑娘好。”
辅国公对着妻子的软语劝解向来最是无法,加之妻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一时也无法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便先看看杨姑娘的眼睛能不能医好吧。”
谷雨出了门,一直守在门口的白露忙上前扶着她,两人走出去了一段,白露迈着秀美的步子,小声问道:“姐姐,我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好吓人啊,国公爷是发怒了吗?”
谷雨于是将辅国公的意思和妹妹说了,白露听罢满面兴奋,喜上眉梢的道:“这可太好了!”
谷雨撇了撇嘴角,淡淡的道:“哪里好了,小公爷不愿意娶我,便是嫁了他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白露却不觉得,略想了想道:“小公爷是现下不愿意,将来却未必。何况姐姐嫁了过去,会有好多时间与他相处,届时想些法子讨他的喜欢又有何难。”
一边说着,她的语气里透出了浓浓的羡慕与憧憬:“将来姐姐便是这国公府的主子了,婆母是当今陛下的胞妹,公爹是大将军又是辅国公,夫君是迷的全天下女子都倾心的小公爷,锦衣玉食又有人侍奉,真真是世间最令人羡慕的女子了!”
谷雨被她逗的乐出声来,摇摇头觉得她真是天真。
白露却觉得她才是天真的那一个,在她自小的观念里,凡事都是努力要最好的,像谷雨这种送到眼前了还往外推的心理,她实在理解不了。
“你既是这么觉得,如今在京中便好好留意着,若真有好人家,我去求了国公爷帮你牵牵线。”
白露眼神微动,笑着道:“我倒是不急,我不求嫁得早,只求要嫁就嫁那最最好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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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泰园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如今已开了百余年,内里来往宾客皆是京中权贵。
小公爷容信多了位未婚妻,友人们瞧着他日日里不快,便邀了他到锦泰园中饮酒散心。
包厢里视野极佳,内里的装潢俱是名贵的材质,造型别致高雅,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包厢最外面的门庭处,跪了几个乐伎,有的抚着琵琶,有的弹着瑶筝,女子洁白柔软的手仿若无骨般的在琴弦上拨挑着,阵阵乐声中夹杂着男子的交谈之声。
座位里七七八八的坐了几个公子,有的已然醉倒伏案,一众皆是容貌出色仪表不凡,内里除了京中第一美男子的小公爷,相貌最好的是一个红衣男子,此时正歪着身子轻倚在桌边,一手提起酒壶便饮了个痛快,端的好一副风流不羁的潇洒模样。
一身华服的容信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喝着闷酒,那位红衣公子一肘支在桌上,凤眼里带上几分玩味,偏着头盯着他看。
容信被看的烦了,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
那公子呵呵的笑了几声,道:“我在瞧我们京中向来最是得意的公子如今愁眉苦脸的样子,稀罕的很。”
容信执着酒杯的手一顿,抬手便要袭向他,那人向后一躲,嘻笑着连忙赔罪:“哎呦我说错了还不行吗,这锦泰园的杏花酿最是难得,浪费了多可惜。何况我也不会武,你这宣仪军的主帅不是欺负人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