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齐圣坐在地上,以双手抱腿头埋膝盖的姿势减少自己和雾气的接触。
孙齐圣在灰雾中醒来时,连眼球的转动都因极度的寒冷而有一种干涩感,四肢更是早已冻得失去知觉。为摆出这个和雾气接触面积最小的姿势,他真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即使这样,他的心率也很快就紊乱了。
听着自己逐渐微弱的心跳,孙齐圣开始匀速背诵圆周率。3分钟后他默背到了小数点后523位,顺利达到自己的记忆上限。
记忆和思维并不受影响,所以身体的濒死状态果然是虚假的,一切都是感官上的幻觉吗?不!极致的感官刺激也会造成真的死亡——脑的死亡!
孙齐圣嗤笑一声,是脑死亡还是昏睡病,是死亡还是顺从,两者必选其一,这就是迷雾镇的雾!
冷静的思考和狂热的斗志交织下,孙齐圣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很快,孙齐圣想到了一个方法。既然是梦,那主动冲破感官阈值造成俗称的惊梦状态,也许就能脱离迷雾镇?但冲突阈值后,如果不能顺利脱离,反而会加速灰雾侵蚀的过程,得出这个结论后,面对死亡的极度刺激感让孙齐圣不觉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表情。
孙齐圣把脸紧紧压在膝上,只露出双眼。他正琢磨冲击阈值的可控方案,眼瞳中映出的景象开始变化:漫天的灰雾从平静到混乱,很快就激烈的翻腾起来。
孙齐圣观察到雾气的变化源头在靠近,他的理智和直觉同时在叫嚣:陶小霜来了!
另一边,欣喜若狂的陶小霜还没站稳就开始往右前方跑,光柱驱散着她前方的雾。
很快,她就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孙齐圣。
“大圣,千万别睡啊!”陶小霜远远就看见孙齐圣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副摇摇欲睡的样子,急得大喊。
等冲到孙齐圣身前,陶小霜才惊觉他是冻僵了。
孙齐圣口鼻间呼吸微弱,全身的皮肤都冻得泛白,四肢僵硬,摸上去冷得像一块冰。
“大圣”,陶小霜的眼泪霎时决堤而出,抽噎着她把身上的斗篷扯下来披在孙齐圣的身上。
“……”孙齐圣嘴唇微动。
“大圣,你要说什么?”陶小霜忙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又哭又笑,老鼠撒尿。”孙齐圣眼里带笑。因为舌头还冻着不灵活,这话说得既轻且平,陶小霜却听得真的破涕为笑了,“谁是老鼠呀!”
在灯罩里,孙齐圣的体温上升得很快,身体的知觉也开始恢复——他的四肢百骸酸胀不堪,就像有一群蚂蚁在骨肉里乱爬。
“呵,哎!啊!”
看孙齐圣呲牙咧嘴连连怪叫,陶小霜就取下指环,任雾灯自行浮空,自己则蹲了下来,“我来给你按一下——这样活血会快一些。”
孙齐圣对陶小霜咧咧嘴,“手下留情呀,我痒着了!”
陶小霜睨了孙齐圣一眼,低头抓住他的一只手,十指用力,从指尖开始往上捏压。手是一直按摩到胳膊和肩膀的交接点,而腿就只到膝盖,“大圣,上面你自己来吧。”
孙齐圣自己按了一会大腿,然后说道:“我没事了,你让开点,我试着动一动。”说着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背后,又做了几组伸展动作。
陶小霜早累得不行了,听到让她让开,也不起身,蹲着挪了几步后就地坐下,她一边喘气休息,一边看孙齐圣活动身体。
孙齐圣围着灯罩外围做蛙跳,陶小霜惊喜地发现他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她不由想到如果自己没摔倒也许就错过了那个漩涡,那样的话她就要花更多时间才能找到孙齐圣,心里就犹有余悸——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了!
想了想,陶小霜问孙齐圣,“大圣,这次的降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准备写信给镇长,这事迷雾镇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你说呢?”
孙齐圣继续蛙跳,想也不想的说道:“不止镇长,写信把今天的事告诉所有管事的,问出事的原因和怎么赔偿的问题。”
写信是日夜交错永远不能见面的巡夜人和镇民们唯一的联络方式。在巡夜人小屋里,就有一个通信的邮箱。
“我等下就给所有人写。”
孙齐圣所说的管事的是指迷雾镇的镇议会,而陶小霜回的所有人则是指镇长和议会的12个议员。
“回信要是敷衍了事,那我们就罢工抗议。反正巡夜人的工作只在夜晚,镇民们可管不了晚上的事。”陶小霜愤愤的说。
孙齐圣做起了立卧撑,“我想,迷雾镇不会得罪巡夜人的。”毕竟能用雾灯驱散多少灰雾全靠巡夜人的主动性,不说罢工,就算消极怠工,迷雾镇也吃不消。
“嗯,我想也是”,陶小霜点点头,她想到了巡夜人小屋里那个神奇的抽屉——运宝箱,这就是迷雾镇在巡夜人头顶上挂着的一根胡萝卜呀,味美多好足以让巡夜人忘记巡夜的危险和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