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传递了什么东西。”
孟超注意到三只手的肩膀和胳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抽动。
像是将某个物体从捆绑在手肘上的位置滑落到手腕上再弹进对面的“一撮毛”手里。
或许是三只手的双臂还没从十几年的萎缩中完全恢复过来。
他在做滑落和弹射动作时稍稍有些吃力动作幅度略微大了一些。
放在没有任何反间谍经验的氏族武士眼中这自然不是什么破绽甚至连疏忽都算不上。
却被孟超的火眼金睛抓了个正着。
“所以这间肉铺是鼠民义军的消息中转站?”
孟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
三只手传递完消息之后很快就带着两名同伴离开了市场。
孟超没有继续跟踪他的兴趣。
道理很简单三只手是黑角城的土著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二十年不太可能是鼠民义军在那么久之前就埋伏的暗桩充其量是最近才被发展的小鱼。
至于肉铺的主人“一撮毛”孟超也不觉得他是自己最终要找的人。
像他这样有充分的理由能待在三教九流杂处的市场上时常和人玩“袖里乾坤”的把戏不用来充当情报中转站实在太浪费了。
三只手从袖子里传递过去的东西应该不是给一撮毛的。
这家伙仅仅是个二传手而已。
果然孟超盯了半个钟头后就再次锁定了目标。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瘸腿鼠民。
整张左脸一直延伸到左肩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就像是曾经被某种凶兽狠狠啃噬过左半边身体一样。
连带着左腿都硬梆梆的像条烧焦的木棍一样拖曳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前行。
然而他完好无损的右半边身体却比绝大部分鼠民更加强壮。
而且肌肉覆盖得非常均匀以孟超身为幽灵刺客的眼光一看就知道这样的血肉和骨骼不仅仅能轰出蛮力更能精确找到敌人的头盖骨缝隙一刀劈爆脑浆。
这个鼠民曾经是一名战士。
尽管他穿戴着宽大的斗篷遮掩住了大部分的身姿和动作仍旧遮掩不住从缝隙中泄露出来的似有若无的杀气。
但在杀气之外他身上也缠绕着沉重劳作精疲力竭的味道。
头发都被烧得蜷曲起来面部还有暴露在外的双手上都有大量烧伤的痕迹连高等兽人原本非常浓密的毛发都被燎得一干二净。
就像是一棵经过焚烧被烧干了树汁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的大树一样。
“一个昔日的战士却因为受伤残废沦为了从事某种繁重高温作业的奴工?”
孟超暗自猜测。
当然有资格离开工作地点来到这处市场里肯定不是普通奴工。
或许是奴工首领就像三只手曾经是血颅角斗场的杂役总管一样。
这个身份大约是对他一身伤疤的“奖赏”。
但瘸腿鼠民的满脸愤懑之意仍旧溢于言表。
特别是在和肉铺主人“一撮毛”四目相对喷出怒火时就差没把“反贼”二字刻在自己额头上了。
瘸腿鼠民和一撮毛同样将袖管拢在一起握手。
一撮毛的肩膀到手肘也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滑动和弹射动作将某个东西弹进了瘸腿鼠民的袖子里。
于是孟超接下来的跟踪目标就变成了瘸腿鼠民。
身为一名曾经训练有素的战士瘸腿鼠民的警惕性比三只手高得多。
经过一处拐角时他还故意停下来等待了片刻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急匆匆地追上来。
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氏族时代的反跟踪手段在孟超眼中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很快他跟随瘸腿鼠民来到乌烟瘴气的“铸造区”。
整座黑角城就像一座大军营按照不同的功能划分成了十几个不同的区域。
角斗场赌场酒馆和市场都相对集中便于管理。
所谓铸造区则是铁花飞溅钢水横流武器铸造工坊聚集的地方。
对鼠民们而言和角斗场这样还有一线生机的地方不同铸造区是一座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
这里有成百上千条烟囱日夜不停喷射着呛人的浓烟。
为了提升武器的锋利和坚固程度铸造者们习惯在铁水里掺杂大量图腾兽的骨粉和曼陀罗根系从地底深处卷起的散发着幽幽荧光的七彩矿石。
蕴藏其中的超强辐射物质令喷薄而出的浓烟都泛出鬼气森森的幽光被从不佩戴任何保护面罩的鼠民奴工们吸到肚子里用不了一年半载喉管和肺叶就会从内向外彻底烂掉。
而绝大多数鼠民奴工根本等不到喉管和肺叶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