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三队俘虏都跌落瀑布葬身鱼腹之后。
叶子这队俘虏被牛尾鞭和羊角枪逼迫踉跄着走到河边。
此刻的少年满脸风霜。
勾勒五官的线条显得格外硬朗令他隐隐呈现出几分酷肖哥哥的样子。
家园被毁后的三天过得就像三次眨眼那么快。
而在这三次眨眼间发生的事情又像是三个手掌年那么多。
在此之前叶子从未离开家乡这么远。
鼠民流淌着不洁之血不能随意迁徙以免污染祖灵安眠的大地。
他们只能蜷缩在氏族老爷指定的栖息地通常是环境恶劣的崇山峻岭。
好在就算再贫瘠的土地曼陀罗树也能茁壮生长结出足够多的曼陀罗果让鼠民们丰衣足食繁衍生息。
所以过去的叶子从不觉得自己有离开家乡的必要。
能在悬崖峭壁之间最高的曼陀罗树顶上远远眺望地平线他就心满意足。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崎岖难行的山路。
有这么多稀奇古怪会吃人的植物。
就连图腾兽都有这么多种类最厉害的图腾兽需要七八名血蹄武士统统进入“图腾狂化”状态才能对付。
当然三天艰难跋涉他和俘虏们也吃尽了苦头。
很多人被沼泽吞噬被毒虫叮死被图腾兽撕成碎片。
也有人走着走着便脑袋一歪一声不吭地默默死去。
更多人是被血蹄武士的牛尾鞭和羊角枪活活抽死、戳死。
十个俘虏最多只活下来两三个。
但更多俘虏却填满了曼陀罗树枝下的空缺。
——叶子在山路上跋涉的时候看到远远近近四周的山坳里升起了几百股黑黢黢的烟柱。
隐约传来他在几天之前刚刚听过的哀嚎和尖叫声。
惨遭屠戮的不止他们半山村。
还有山脚村山头村大树村小树村……以及无数叶子没有听过名字的村子。
随着他们渐渐朝野牛河进发走到了大青石铺设的道路上有越来越多趾高气昂的血蹄武士和哭哭啼啼的俘虏加入他们的行列。
老弱病残大多在半路被折磨至死。
能活下来的无不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以及叶子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
“老爷们在……筛选俘虏。”
用三天时间飞快成长起来的少年非常敏锐地意识到“血蹄氏族并不需要这么多俘虏他们故意带我们走最危险的山路只给我们最少的食物还不断折磨我们就是要选拔出我们当中最强壮的最敏捷的最富有忍耐力的人。”
好比现在。
血蹄武士明明能带着俘虏队从远离瀑布河面开阔水流并不湍急的地方渡河。
叶子甚至在河面开阔处看到了一座浮桥的痕迹。
但他们偏偏要俘虏从瀑布上面的“鬼门关”走过去。
这是测试鼠民的实力。
顺便净化他们的血脉。
让这些背叛者怯懦者不洁者勉强有资格踏上黑角城的土地。
意识到这一点。
叶子明白自己没有退路。
从三天前不从曼陀罗花开的那天起他就没有丝毫退路。
只能咬紧牙关从一重重的鬼门关前闯过去!
于是不等牛尾鞭和羊角枪落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背上。
叶子就深吸一口气踏入冰冷而湍急的河水。
幸好他的身高远远超过普通鼠民河水堪堪没过他的胸膛。
在他身后这一串俘虏也经过精挑细选都是身材高大的少年。
那天断角牛头武士在完成了“赐血仪式”之后就带走了哥哥的尸体。
哥哥已经正式加入了血蹄氏族自然不能像卑贱的鼠民一样随便曝尸荒野。
不知是否出于对哥哥的敬意断角牛头武士在得知叶子的身份之后将他编入了这支都是高大少年的俘虏队多少增加了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两三天下来叶子和身后一条绳上的蚂蚱们渐渐培养出了默契。
此刻他们心意相通步调一致咬紧牙关对抗激流。
稳稳当当走到了野牛河中央。
但在这里河水却突然变深了一臂。
队伍中间两名个头较矮的俘虏顿时遭受灭顶之灾。
他们呛了几口腥臭的河水既无法呼吸又被湍急的水流冲得睁不开眼本能反应拼命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整支队伍自然阵脚大乱。
俘虏们朝不同方向用力排在队尾的两名俘虏脚下一滑就被激流冲下瀑布。
全靠牛筋绳从他们腋下穿过紧紧捆绑在笔直富有弹性的曼陀罗树枝上将他们凌空吊在瀑布上空。
野牛河两岸传来其他俘虏们的阵阵惊呼。
以及武士们的哈哈大笑。
不少血蹄武士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撸起袖子开盘下注。
赌他们究竟能坚持几个眨眼才会一个接一个滑下瀑布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