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们都是同样的人的份上,她给三年,大概还有一个原因吧,她也曾去过桓氏的清谈会?,她十二岁那年,她叫过桓景一句桓家哥哥,桓景笑着唤她如琢妹妹。
只有那么一次,是他们永远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了。
谢谨起身往外走着,泪流满面却不觉,她听到桓景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嘲讽。
“我们这些人啊,有几个是为自己而?活的。”
起码我是。
谢谨默默的回答了他?。
那夜桓景好好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精神好了很多,换了身衣裳,又叫下人打了水沐浴洗脸,最后用玉冠把头发束起。
他?走的时候,整间屋子?都焚着香,轻烟袅袅,如梦似幻。
“阿玄,我把桓氏所有的荣耀都留给你一个人了。”
下人发觉不正常的时候,桓景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态,脊背笔直,头微微偏下,唇边还带着笑容,像是终于解脱了。
谢谨追封桓景为太傅,亲自去吊唁,给了他?龙亢桓氏家主所有的体面。
灵堂里,有桓氏族亲,有桓玄,有陈夫人,还有青奴。
他?藏着庇护着的人,谢谨还给他?了。
桓玄看上去很伤心,僵硬的烧着纸,被无尽悲伤包围。
谢谨想去安慰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临走前她看了桓玄一眼,失去了兄长的庇护,桓玄成为新任的家主,他?又能走多远,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可能还是会重蹈覆辙,走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的那条路吧。
她从桓氏出来又回了一趟谢家,阮夫人的的灵位被谢谨放入祠堂,和谢容的在一处,谢谨没管族亲祠堂之内不得有女子灵位的劝告,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性别歧视,早就看这规矩不顺眼了,当?日谢谨就下了有关祠堂供奉的圣旨,特意把那一条加了进去。
分别给谢容和阮夫人上了香,谢谨在蒲团上跪了有一会?,她觉得有点累,想歇一歇。
“四姐。”谢鸣不知何时也过来了,在谢谨身旁的位置跪下,轻声的安慰着她:“二婶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受苦,她在地下和二叔一定会?好好的,你别太伤心了。”
阮夫人病故那日,谢谨停了朝会?,和谢鸢一起回谢家待了一整天,谁都没来烦她。
少年丧父,青年丧母,谢家的两个长辈都还没有看到谢谨最终盼望的天下,也没有看到两个孩子?安稳喜乐。
谢谨卸了一点力气,身子弯曲几分,道:“我没事,你忙你的去。”
谢鸣:“我也没什么可忙的了,先是二婶走了,接着又是桓景,今年好像真的不太平。”
又是瘟疫又是死人,当?真不叫人好过。
谢鸣这几日也消沉许多,生死这种?东西,说起来好像没什么,当?发生在自己身边后,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我跟桓景不对付,老是找他的麻烦,这几年相处下来,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那么阴险狡诈的一个人,想挑我的错处也不难,他?也懒得管我了,只要不跟桓氏有关,怎么闹都行。”
“你说这人怎么走的这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年前还是好的,如今已然阴阳两隔。”
谢鸣没有在为桓景伤心,只是觉得心里很闷,跟屋外的阴雨天一样。
谢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腿上的伤有点复发的痕迹,谢谨想,她得尽快回宫了。
“谢鸣。”即将上车的时候,谢谨突然转身唤了谢鸣一句。
“怎么了?”
“做个好人,为你自己而?活。”
希望,以后的桓景可以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