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说梦中,螣蛇追杀,黄麟护驾,但是黄麟实际上并不是真龙的一种,相反,因为是地界无龙,才会诞生黄麟这种替代物。”
阳栾岑听完前因后果,微垂头,声音温润轻缓,很容易让人听进去。
景安帝若有所思,手指一直在桌案上轻扣,发出规律的敲击声:“黄麟是邪物?可史书上,也有记载过黄麟庙,受人供奉,也有传说,黄麟现世,消灾解难。”
他说完,便将视线压在阳栾岑身上,消瘦的脸颊几乎挂不住肉,有几分瘦骨嶙峋之感,让他看上去越发的阴鸷。
阳栾岑虽然低着头,但并不妨碍他感知到景安帝眼里的危险和疑虑。
“陛下,向来真龙和黄麟不能共存,史传,百年前,前朝皇帝病厄不断,子嗣单薄,整日里疾病缠身,奸臣当道,人伦相奸,天灾人祸,百姓流连失所。”
“百姓苦不堪言,这才开始建造黄麟庙,只有真龙势微,黄麟才会出世。”
景安帝越听,脸上的神色便越发的惊恐,真龙势微,黄麟出世,前朝皇帝虽然算不上昏庸,甚至颇有雄才大略,只是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连说话都费劲,更别提劳心费力的处理那些公事。
而他,如今也是缠绵病榻,越发老迈,跟前朝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景安帝盯着半空中虚无的一点,室内的烛火打在他身上,让他半边身子隐于黑暗,半边身子暴露在光下,一张脸半明半暗,时而晦涩时而沉思。
殿内安静的渗人,压迫感十足。
“爱卿,螣蛇可有爪?”
阳栾岑垂手站立一旁:“螣蛇是蟒的一类,自然无爪,只有应龙,才会出现四爪,而应龙中的黑蛟,跟螣蛇长得极为相像,所以时常被人错认。”
景安帝一直没有插话,对阳栾岑的说辞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一直在出神。
阳栾岑也不急着开口,等景安帝回神,看了一眼沙漏,细沙竟是漏了半个时辰的刻度。
他换了个坐姿,看向下面一脸淡漠与世无争的阳栾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究还是被破开,到底还是生了疑。
他现在谁都不信,只信他自己!
“阳监正,朕近日心中有些困惑,想在梦中寻得答案,解了朕的心结,不知你可否在一旁为我护法?”
阳栾岑顿了顿,随后便躬身行了一礼:“臣,当仁不让。”
何程呆在殿外,旁边的小太监站着无聊犯困,小步凑到何程身旁,朝谢央那边努了努嘴:“公公,太子都快跪了一日,看着再跪上几个时辰,恐怕人就得让太医来瞧瞧了。”
他顺着小太监的话看过去,谢央跪的笔直,因为隔得太远,加上夜色太黑,只能远远看到个身形。
殿外风冷,何程将手往袖子里钻了钻:“不管血书上的事是真是假,太子这番要是不吃点苦头,可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估摸了一下,轻踹了小太监一脚:“去给太子府报个信,让来个人在旁边守着,到时候太子若是不好了也能有个管事的。”
要是谢央等下真晕了过去,他是叫太医也不是,不叫太医更不是,这锅还是留给太子妃,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还是别蹚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