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心疼归心疼,还是要教江夜白认清现实。
“这几天公司正在处理续约的事。”陈俊荣一颗老父亲的心快要操坏了,“他们要是知道你?不肯续约,那态度立马就会不一样!公关应急、维护人设之类的福利就再也没有了,而且还会在剩下来的半年里,蛢命压榨你的剩余价值!”
“小七,想想你付出了多?少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不要轻易放弃!”
“我都知道。”青年低着头,声音冷静,说出的话却格外绝望,“可这个坎太高,我过不去。”
陈俊荣一愣。
青年以前虽然外表看上去清冷,但亲近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眼里的目标和野心。但现在,青年好像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
虽然表面上还是清冷自持的模样,内里却只剩下了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好像这个人——已经死掉了一样。
陈俊荣第一次带这样的孩子,脆弱又乖巧的。想劝他,又怕刺激到哪根软肋,把人弄出了事。
好多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最后他只是拍了拍青年软软的发?顶,柔声问道:“真的想好了?”
“嗯。”青年认认真真,向他鞠了一躬,“陈哥,谢谢。还有,对不起。”
青年以前总是浓妆打扮。这是第一次脸上没有一丝修饰,也没喷发胶,发?丝都软软地垂着。却丝毫无损于他的好看,反倒现出几分柔软可怜来。
陈俊荣老父亲的心又被戳到。陈俊荣忍不住爱怜:“你?家中出了事,想必生活也没人照料。要不搬你陈哥这里住。”
陈俊荣想到医生说过,小动物对人有疗愈的作用,又补充道:“楼上有好几间现成的空屋子。上面还有猫猫。”
有猫猫!
江夜白瞳孔地震。江夜白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好……”
青年犹豫了许久,然后眼睛里终于有了丝光彩:“等那边葬礼的事情忙完,就搬过来。”
小心翼翼地,像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地盘,被人收养的流浪猫猫。
陈俊荣忍不住,又呼了一把青年头顶软软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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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白又独自一人回了月家的宅子。
虽然这豪宅名义?上已经属于江夜白了,但实际还得经过种种繁杂手续和交接过程。
所?以江夜白回来的时候,宅子里还都满是来来往往的月家的人,喧哗吵闹,争执不休。满屋的狼藉无人收拾,越发?显出一种繁盛后衰败的样子来。
大概是因为知道新主人无权无势,仆人都各自奔向了自己美好的前程。
江夜白也不管。他心里只有任务,径自摸去了月生海的书房卧室,搜集信息。
门都大开着。桌上的电脑、文件和资料被清走了。屋里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甚至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
跟着江夜白的阿飘月生海再一次气得变强了几分。
江夜白翻找了半天,只又翻出一沓江冉冉的照片。并一个台历,记着主人私人生活的日程。最近的一栏备忘写着江冉冉的生日。
不愧是恋爱文的男主。
江夜白拿了东西往外走,迎面却撞上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是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人。
他高眉深目,脸上有成熟男人特有的风韵和沧桑。坐着轮椅停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小贼,”男人冲他随意招手,“过来。”
江夜白不想招惹他,低了头自顾自往外走。
那人坐着轮椅,却灵巧得很。手指拨动,就轻轻巧巧拦在了江夜白身前。
伸手便勾住了他的腰。
这一击很是用了些巧劲。江夜白腰眼一酸,便被他制住,跌坐在轮椅上。
可能背都磕青了。生理性的眼泪疼了出来。
“哪来的小贼,生得倒还挺漂亮。我见犹怜的。”那人调笑一句,骨节粗大的手探进他兜里,一个个仔细摸索,“检查一下你?偷了什么东西。”
江夜白被刺激得一抖。
兜里当然只有女主的照片。那人看不出表情,又去检查青年怀里抱着的台历。
台历上是女主的生日。
那个看了看照片,又端详了一会江夜白的脸,把照片塞回了他兜里:“原来不是小贼,是小江。”
“这是和死人吃醋了?”
怀里的青年强自镇定?:“放开。”
男人大大方方松了手,诚恳道:“小江,听说你?继承了月家的宅子。我想买下来,你?出个价吧。”
江夜白心里暗自震惊。
他知道男人是谁了。
月生海回国后,几年间便扳倒了原来的老家主,他的亲身父亲。
但他没有要他老爹性命。只把人弄疯了,又废了他的双腿,送进了精神病院。
可现在看来,腿是真废,疯……却不一定?是真疯。
江夜白不愿招惹狠人,这会让他的任务多出各种不确定因素。再加上这宅子太大,不适合一个人住,日常维护还要花不少钱,便和男人约了时间以后再谈,才摆脱男人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