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不做声。地上那畏畏缩缩的男子也不敢停下。
地上全是血。像是被恐惧和血腥刺激得失去了神志,这人红着眼,抖着手,一刀刀在江夜白体内搅着。
青年被捆缚着,身体大开,像一条案板上的活鱼。先是綳成了弓,剧烈地痉挛挣动着。然后那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就渐渐不动了。
此种情境,江夜白无事可做。只能躺平在地,接收系统传来的剧情。
原剧情就足够狗血。主角是年幼登基的少年天子。朝政大权被太后与摄政王把持。
主角心机智谋那自然是最上乘,又最擅长辨别忠奸。他一边面上扮作沉迷享乐,不思进取的样子,一边暗地里收服人才势力,暗中蛰伏了七年,最后将太后与摄政王的势力一网打尽。
主角一生几乎算无遗策,而原主却是他为数不多踏进去的几个坑之一。
原主本是名动上京的世家公子。自幼便有神童之名,有过目不忘之能,出口成章之才。总角之年便能七步成诗,诗成而四座宾客皆惊。
被誉为江家麒麟儿。
束发之后,江夜白姿容日日愈发艳丽,渐渐有了名动京城,冠绝天下的苗头。家中长辈开始起了疑。
后来一天夜里,江家灯火通明,大闹一场,便有风声传出,上京公子江夜白其实乃是罕见的哥儿。
燕国素来追捧哥儿。这类人大多容貌昳丽,身为男性,却又能受孕。且因为是男性,经得住折腾,又好带出去见人炫耀。
毕竟对燕国男人而言,彻底征服另一个男人,让他给自己生下孩子,是格外有面子的事。
于是江夜白一夜之间,成了上京诸位纨绔公子争相求娶的香饽饽。
这个香饽饽最后却在当朝太后一道懿旨之下入了宫,做了小皇帝的妃子。
江夜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兵法策论无一不晓,很快得了小皇帝的欢心,甚至信任。图谋大事,也就不曾特意避开他。
后位空悬,他便是实际上的后宫之主。
然而小皇帝没料到的是,江夜白表面上曲意逢迎,实际上却早与摄政王一脉的走狗,宰相家的公子青梅竹马,私定了终生。
他曲意逢迎,不过是为了骗取信任,传递情报。甚至为此不惜与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有染。
主角掌权路上最大的几次失败,甚至有一次几乎危及生命,皆是他的手笔。
可江夜白开局,江家蓄意谋反,已被发现。摄政王一脉,宰相家公子被小皇帝吓得畏畏缩缩,却是放过了一条性命。
实在不知这些剧情,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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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踏过地上的血渍,走上近前查看。
他目光一寸寸检查过那彻底断裂的根部,以及体内搅成烂肉的孕囊。满意道:“好了,传御医过来罢。可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青年下半身都浸在血里。人却还没晕过去,只是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
月生海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江家私藏盔甲,意图谋反,却被寡人早早发现端倪,判了秋后问斩。”月生海满含恶意地说着,“爱妃这几日消息不通,怕是还不知道……昨日菜市口行刑,江家满门上下二百五十六口,二百五十六颗大好头颅,五位行刑官,当真是砍了好久。”
青年早就没了力气,闻言只是微微颤了一下。半晌,嘶哑道:“江家……怎会谋反?”
声音很低,没什么力气,好像只是单纯地不相信。
是啊,江家乃是世家大族。都说是“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千年来,他们于皇位不争不抢,怎会谋反?
只不过是当一切结束,上辈子的他回顾往事,才发现那时太后与摄政王两败俱伤,最得益的竟是江家。
当时江家的门生故旧不知不觉中日渐占领朝堂,揽下兵权。若不是自己及时夺回大权,肃清朝堂,改朝换代亦未可知。
好一个千年世家,好一个不争不抢!
不过是时机未到。
月生海手指微动,蹭掉青年脸颊上的血污,声音轻柔爱怜:“江家谋反,寡人私心不欲杀卿。可这江家血脉实不能留,方才出此下策。”
“爱妃一向善解人意,当不会记恨寡人吧?”
青年虹膜的颜色很浅,是淡淡的褐色。此时眼里只有深深的悲悯,显出隔于世外的疏离。
“……不会。”他闭上眼,轻声应道。
月生海攥紧了垂于身侧的手。
青年毫无恨意。
一开始就没有付出真心,被背叛了,自然就没有恨意。
上辈子怎么就被这人的样貌气度迷了眼,忘了哪怕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这人也是死死忍耐,一声不吭,眼里从没有半分真切的情意。
总是那么淡漠疏离。不会嫉妒,不会争宠,不会吃醋。
曾经以为青年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或者是身为男子,没法与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争宠斗艳。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不在意。
青年多智近妖,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大概是享受玩弄时局于鼓掌之中的快意。
唯一一点真心,也给了那所谓的青梅竹马。
月生海扫了一眼地上抖成一团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