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起身准备去找沈氏,快到门口顿了一下,折回灶房存蛋的缸里捡出几个放进篮子,又拿块布盖上,这才朝宋家走去。
周氏看着心疼,心说当娘的去找姑娘说说话还得带东西去,自己婆婆这也太软性了。
沈母到了宋家门口,谁道老宋家被村民烦怕了,平常敞开的大门这会儿紧闭,他们连着制料折腾了好几天,也都累坏了,现都在屋里歇着。
沈母隔着篱笆墙隐隐看到几个人影,正要喊门时,耳边传来几人声音。
“你们看见没,里正家菜园子的那棉花,长的可真不赖。”
“是啊,这才刚播种没几日吧,这棉苗看着有五寸高了得。”
“我家棉花地跟他家差不多时间种的,现在才刚冒头。”
“难不成是使了那肥料?”
“真说不准,我看这肥料这事有戏,照我说里正赶紧把方子公布得了。”
“谁知道呢,前段日子老宋家可背了那老些河土啊,草叶子啥的说是垒猪圈,我还特意瞄了他家猪圈,也没觉得有多大变化啊。”
“是不是那方子的材料?”
“估摸着是,反正是些土跟草叶子也不值钱,不如咱们先把这些备上,虽说这材料漫山遍野的都是,但咱们村地也不少,等里正公布了,别那时都被挖没了。”
沈母听得入迷,不自觉挪到几人身后,正巧说话那人回头,被她吓了一跳,“沈婆子你啥时候来的,躲我们背后作甚?”
沈母堆着笑脸,“哎呀,这不周家大侄子嘛,刚听你们说老宋家棉花的事,这不是好奇吗?”
周家二郎啐了一声,“我跟你家非亲非故,你这婆子可与我远些,谁道你安什么心。”
沈母被呵斥脸上抹不开,心里咒骂,“等老娘搬到镇子上住,谁还理你们这些泥腿子。”
她理理衣袖准备拍门,又细一琢磨,这般去找大丫老宋家人都在,定会阻挠,等盯着大丫独处时再去询问,想来自家闺女才不会隐瞒。
那姓周的说的没错,现在要紧的是先把材料挖回来,这老些地,别到时候抢都抢不到,打定了注意便回家去说与媳妇听。
老宋头这会儿有些闷闷不乐,自觉当了里正后被村民逼迫自此还是头一遭,老宋氏无奈劝导,“暮云村是个杂姓村,这些村民跟咱们一样都是逃难聚集来的,逃难路上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若都是老实听话的哪可能活到今天。这三年虽说是活着有个人样了,但那是没事赶着,这一有事可不就跟饿狼一样么,依我看你这肥料方子啊,到头来怕是惹起事端。”
宋三郎看今日这状况很是机警,“爹,娘说的对,您心善,想着帮大家伙一把,但旁人不见得那么想,不如现在就跟衙门知会一声,由官府出面处置,以防有小人作乱。”
老宋头本来是想等试用结果万无一失再跟县衙报备,但看今日这情形,还是提前去说为好,“那成,正好你们夫妻二人也该回去了,明日我与你们一同去镇上。”
锦丫在旁竖起小耳朵,一听这话,忙跳出来,“我也要去!”来这么久了,还没出去看看呢。
沈氏呵道,“胡闹,你爷爷去镇上要去办正事,哪有功夫顾得你!”
锦丫不依,仗着自己近日颇得二老宠爱,趴在宋大郎腿上闹腾,老宋氏吓唬她,“闹什么闹,你爷可是要去衙门见老爷,衙门可不比自家,哪有带你这个小娃娃去的道理,你在那闹腾小心打你板子。”
柳氏在旁,“娘,要不让锦丫跟着去,到时候爹去衙门时,我可以帮忙照看着锦丫。”锦丫忙不迭的点头。
老宋氏毫不留情拒绝,“不行,正事要紧,你爹就算是跟衙门老爷商讨完了,回来路上也满脑子公事,怕是顾不上锦丫,到时再把锦丫给丢了。”
老宋头抬手尴尬的摸摸胡须,心想,不亏是枕边人,就是了解自己。锦丫无奈也只好作罢。
待到第二日辰时,胡乱用口朝食,宋父就带上村里的耕种册子,以及整理好的肥料记录,准备跟三房俩口子一起去县城。
暮云村与县城不远不近,脚程要一个半时辰,村里有户养牛的人家,耕种时老牛下田犁地,农闲时他家老刘头就赶车往返镇上挣点闲钱。
出发时老宋氏不放心拉过柳氏细细嘱咐,要是身子感觉不妥千万不能马虎,新婚妇人不懂得自个儿身体变化,经常有那娃掉了才知晓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