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亲戚到访,还是长辈,明山学院又休沐,万没有不过来拜见的道理。
宋玉这随口的一提,就将宋轻送到了台面上。
姚婉芸抚着鬓发,虽是笑着的,语气却有几分的刻薄起来:“宋家大小姐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个表姨罢了,哪儿能要人家纡尊降贵的来见我?”
林氏忙道:“瞧你说这话,我与你母亲乃是亲姐妹,你是我嫡亲的侄女,她们来拜见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我那大孙女你也知道,乡下来的,举止粗俗,不知礼数,若有怠慢的地方,老太太给你赔个不是。”
“啊哟,我的亲姨母哟,我就说笑一下,你可别当真了,要不然我回娘家,我母亲知道姨母给我赔不是,那还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姚婉芸来宋家是有目的的,哪儿能因为这种事就闹僵了?笑抿着嘴说了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慈安堂里气氛立马就其乐融融起来。
林氏也笑得合不拢嘴。
姚婉芸拉着宋玉夸了又夸,夸完了,不免又提起了清桑院的那位。
她道:“姨母,按理说有些话我不当讲,但是为了姨母着想,我也不得不说上两句了。”
林氏顿时肃了肃神色:“你且说。”
姚婉芸道:“你家的情况,我也是知晓的,大房太太带着大小姐住在乡下,十几年没回来过,怕是早就被养坏了。”
“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大小姐,也是知进退、懂礼节的,心里再不乐意,面子却是得撑足得。”
“哪里像那宋轻,明知道我今日来宋家,居然连安都不来请,知道的是瞧不起我这表姨,不知道的,怕是觉得她连姨母都不放在眼里呢!”
宋玉听到姚婉芸的话,垂眸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林氏心里早就是一肚子的不满,听到这话,仿佛找到了知音:“可不是如此,那宋轻都被柳扶音那狐媚子教坏了!”
一旁的嬷嬷听到这话就着了急,有心提点自家老太太几句,却没得机会插嘴。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太这是恨不得把所有事儿全都往外说了呀。
再者,那姚婉芸又不是宋家人,跑宋家来指手画脚的,老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发火的。
姚婉芸也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我虽是个外人,来的不过一日,却也看得分明。那宋轻紧着自家亲娘那边,怕是日后得了宋家天大好处,也顾不到您这儿来的。”
林氏提到那母女俩就气:“我巴不得她们别来我这边,脏了我的眼!”
姚婉芸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您可不能那么说,您现在年纪大了,表兄又……日后您荣养天年,亦或是百年归天,这些事儿都得有人给您操持的。”
林氏想到了自己那个惨死的儿子,心里一阵伤心难过,随即又转换成对宋轻母女俩的愤恨起来。
姚婉芸瞧了眼宋玉,笑着宽慰道:“我瞧着玉儿倒是好的,她从小养在府里,在您跟前尽孝,什么品性,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提起宋玉,老太太就眉开眼笑起来:“可不是。”
姚婉芸又道:“且不管什么孙女,都是要嫁人的,日后您跟前尽孝,摔瓦扶灵,都得指望着宋二爷呢,您这心里,可一定得分出亲疏才行。”
这字字句句,简直都说到林氏心坎里去了,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老爷的意思,却并不想把宋家传给宋合志夫妇,而是属意那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宋轻!
要不然,他何苦眼巴巴地把人从平安村里接回来?
可自己身前尊荣,死后体面,难不成还真指望宋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