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笑意未达眼底,令苏烟忍不住蹙了眉头:“尚未。”
顾淳又是一笑,“我方才在庙会书摊瞧见本前朝庭院布局,画的简明又好看,今日碰上的巧,若是郡主喜欢,便送予郡主。”
苏烟自是拒绝道:“不必了,前些日子不过是无聊一时兴起,如今事忙,倒是没了兴趣。顾小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顾淳笑意淡了些,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睫。
终究是顾裴的弟弟,苏烟犹豫了下,劝道:“顾小公子也快到了娶亲的年纪,京中好姑娘颇多,貌美的,多才的..”
顾淳忽的打断她,脸上没了笑意,“你应该叫我阿淳的。”
苏烟微微一怔,便又见他偏过头去,胸膛起伏,“对不起。”
苏烟停了会,又笑道:“长嫂如母,我是该唤你阿淳。”
顾淳闻言忽的激动起来,转过脸来上前握住她的手,“不!你不该是我嫂嫂,兄长会杀了你的,他会杀了你的!”
苏烟有些被吓着了,挣扎着要远离他:“松手!”
锦月去向小二讨要好茶,如今跟在苏烟身边的只有巧云,见状也是大惊,慌忙上前阻拦。
恰此时,门外忽的响起锦月的声音,“顾公子。”
顾裴似是应了一声,接着便往里面来了。
顾淳如梦惊醒,松了手后退几步。
苏烟心中也是一惊,立时便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刚一坐稳,转头便撞上顾裴的视线。
顾裴双眸漆黑,似是遇到了些不虞的事情,可对上苏烟的视线,眼神便柔和了些。
苏烟稳住砰砰直跳的心,故作自然的一笑,唤道:“阿裴。”
可她方才被吓的眼睛水润润的,此时一笑,显得眼眸盈盈,带着些可怜的意味。
顾裴眼眸微动,只淡淡扫了眼她身边。
顾淳侧对着他站着,两手皆掩在袖下,见他看过去,便也一笑,“兄长。”
苏烟身边的巧云正对着苏烟,低着头,也瞧不清面色。
可顾裴瞧着,她二人胸膛起伏皆有些大。
顾裴不动声色,摩挲了下指节,朝顾淳问道:“怎么在这?”
顾淳笑道:“方才在楼下遇到巧云与锦月姑娘,得知郡主在此,便上来瞧瞧。如今正准备走了,灵儿还在等着我。”
顾裴淡淡颔首,道:“去吧,照顾好灵儿。”
顾淳笑应下,转身走了。
顾裴在苏烟身旁坐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问道:“方才都在和顾淳说些什么?”
苏烟身上有些发冷,他这笑不像先前,倒好似她这辈子刚回溯时的样子,显得深不可测,隐藏着危险。
他定?是猜到了什么。这也是苏烟一直怕的。
顾淳向来是个热情的性子,可有时对她太过热情,她自己感觉到了,顾裴又岂会半点察觉不到?
若是顾淳只是单纯的喜欢她,这事便是叫顾裴知晓了,虽是麻烦些,可若苏烟态度好些,想来也不会影响甚大。
可顾淳方才那话?顾裴会杀了她?他又是从何知晓的?
难不成他也是从那时回溯来的?
这影响便大极了,苏烟心里一瞬间慌乱,很想去问问顾淳,可如今顾裴在眼前,苏烟又不得不很快镇定?下来,浅笑道:“不过是些普通的寒暄,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呢?”
其实顾裴的笑不正常,苏烟的笑又何尝不是?先前顾裴便说过她这笑,笑的虚假,好像有利可图。好不容易叫她笑的真?心了,也知晓了她好些秘密,虽是没先前的完美,可总算叫顾裴觉得自己是拥有她的。
如今两人这般,距离一下子又远了。
顾裴视线忽的落在地上,从桌下拾起一本庭院布局来。顾灵喜欢和顾裴念叨两人的相处,因?此那日顾裴虽去的迟了,却也知晓苏烟在自己设计布局一事。
这本书,他走时可没有。是她的丫鬟带来的?还是顾淳带来的?
顾裴忽的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眸底铺着层冰,上辈子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背叛又浮上来,裹着凉意,叫他的呼吸都有些冷。
巧云慌忙开口道:“这书是奴婢带来的!”
可巧云此时也是心神大乱,说出的话带着颤。若说之前顾裴只是三分怀疑,如今便有了七分。
锦月如今也瞧出来些什么,对巧云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话若是她来说,顾公子说不定?还信些。
苏烟瞧他面色,心里也大致猜到他怕是知晓了。
苏烟忽的转头朝巧云道:“你们下去吧。”
两人皆目露担忧,但仍是福身退下。
房间里便安静下来。只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气氛愈加凛冽,顾裴身上的萦绕的冷气已然弥漫。
再?不能坐以待毙,苏烟先微微红了眼眶,用委屈的嗓音说着质问的话:“阿裴又在疑心我背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