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哪?”
“班克罗夫酒店。”
他拿出手机,秦苒说,“别搜了,就在你学校旁边一公里。”
“那就是来找我的。”温柏义如释重负,“我以为我自作多情了呢。”
秦苒垂下?眼,心头松了口气,“为什么删我好友?”温柏义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暴烈的阳光下?,泼的水和流的汗湿作一片,没会晒得?半干,在干净的黑T上印出高饱和度的痕迹。
温柏义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下?午有安排吗?
她摇头,“我就是来找你的。”
温柏义低下头,唇抿成一条线,没让她察觉自己的偷笑,“好。”
她盯着他的眼睛,“我后来有去找你,你的东西都没搬走。”
她准备了很多话,恨不得?拿出本子朗诵,但温柏义一动不动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太阳光朝每一处毛孔射箭,她等了等,见他不?语,闷声赌气,“你没有话要说吗?”
“有。”
秦苒眼里燃起点火星子,“你说。”
“什么时候走?”他问。
好吧,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但秦苒这刻并不?想听到,不?过她还是乖乖回答了,“明天。”
这就是她病急乱投医,找到明明的原因。她以为可以在学校找到他,夏添也确实神通广大地找到他所在实验室的电话,可那边告知他这两天不?来,由于不?是正式研究员,只是进修生,所以没有联系方式。
秦苒原地急出两滴眼泪。夏添说,明天是彩虹跑,很多人都参加的,我们说不?定可以偶遇。
她苦笑不?止,基佬真浪漫。
现实哪儿来这么浪漫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溅满了彩色粉末,花花绿绿,亚洲人毫无特色的身材脸蛋湮没在人海,谁也认不出谁。
“这么快?”温柏义的脸上终于划过平静之外的神色。
“是!”秦苒满腹委屈,又不?能形于色,故意怄他,“但温医生还不?肯加我。”
“我没有不?肯,我只是……”
“好,你没有不?肯,”她急得整个人都在抖,两只拳头攥紧在身侧,偏偏还不?自知,一副谈判的自持模样,“那你为什么删我!”
温柏义实在想笑,这样的秦苒太可爱了。现在她像一只暴躁的兔子,他还没见过兔子发火呢。
他不?回答,又问她,“饿吗?”
秦苒急了,拿起矿泉水瓶,朝他丢了过去,“我说过不?饿!”
瓶子身轻,打错方向,撞到温柏义身上,又弹到了左侧的金发女郎,对方疑惑的扭头,温柏义赶紧道歉,再回头,秦苒已经羞愧跑掉了。
她好糟糕,没有一件事情做对,每一件都在失控,像一个白痴。
手腕被拉住的瞬间,眼泪终于绷不?住,喷泉一样溅出来,她捂住脸,拼命挣扎,“我不?应该来的……”
温柏义拉住她,沉下?声问,“为什么不?该来?”
“你根本不理我!”情绪崩溃,理智坍塌,秦苒胡乱挣扎,拳打脚踢,不?知轻重,每一下?都在他身上撞出闷响。温柏义任她动作,拉着她防止她跑掉。
秦苒哭得歇斯底里,发丝凌乱,丑态百出,中间鞋还蹬掉了,要是旁边有条河,她应该会羞耻到直接跳下去。
热烘烘的灼人马路,秦苒左脚光着,右脚半踩着鞋,跌跌撞撞,没有方向地跑。直到被拦腰抱住,脚下?被硬套上鞋,才在弹簧一样蹦跳的撞击情绪里找到摇摆的落点,“我的外套还在咖啡店。”
她哪里都跑不?掉,人生地不熟,她得打开?Uber方能离开?这里。
温柏义失笑,拂了把汗,“去拿?”
她吸吸鼻子,“我得?去拿,这是我一个月工资。”今晨旧金山大雾,她冷得发抖随手买了件外套。Gucci新款就穿一个上午,再有钱也是心疼的。
“谢谢你,刚刚对不起。”秦苒拿到外套,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温柏义但笑不?语,堵得秦苒差点又一口气没下得?去,“我明天就走。”
“能多留两天吗,难得来。”来一趟十几个小时,飞一趟他都吃不?消。
她苦笑,“我留下?来干嘛?”他并不欣喜她的到来!
“我带你去39号码头,那里有个旧金山海湾,好多海狮!”
“温柏义!”她气得?都没话说了。
温柏义替她拨开黏在嘴角的发丝,温柔说道,“上周我去了一趟,那天也是雾天,人不多,我坐在长椅,闭着眼睛,把右臂膀弯成一个半圆,想象你在我的臂弯。我特别想你,但我也只能想你。”
不?能见你。
秦苒两行泪滑了下?来。
“我必须删了你,因为那些想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找你。”
他永远记得秦苒跑掉后,东张西望寻来的妇女。
他记得她惊恐的表情,记得他走进超市,动乱的景象——三角饮料区被推倒,瓶子乱滚,推车被撞出一条歪扭的空道,人声四起,秩序混乱。
他看见身旁女客抱着手臂,猫进友人怀里骂道,“那个女人是疯了吗,走路不?看人?”
“你看她头发乱蓬蓬的,走路横冲直撞,精神应该不太好。”
“算了,遇到疯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1]马克吐温说的,“我经历过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
作者吴越也写过一本这个书名的书,她的《南加州从来不下雨》《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记得我以前很喜欢看,虽然一本剧情都不记得了,但应该风格很强烈,所以给我留了很深的印象,大家有空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