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梁昭歌仍埋在衾被里,本来白皙的耳后也因为呼吸不畅渐渐泛红了。
祝久辞有些无奈,不?得已耐下性子挨着他坐下,一手扶住他肩膀,一手拍他脊背。
“昭歌最好看了?,眼睛里边有星辰,泛着一点点红意,比若京城晚霞的火烧云。”
“可是没有寻常好看了?。”梁昭歌声音闷闷的,带了一点哭腔。
“昭歌纤纤腰肢羡煞旁人,眼尾带着红意比若丹朱,怎不好看?”
梁昭歌身子一颤,微微转过身来,看着祝久辞,“现在更好看?”
祝久辞点头。
并非诓骗他。
梁昭歌平日里仙仙飘飘清雅如仙人,面容本就比旁人生得白皙,再加上纤纤身姿,衣裳轻拂,一众观者被拒之千里之外,让色胆包天的祝久辞之流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如今面容酝上红晕,眼尾更似染了?胭脂,双唇不?知怎的丹红如赤血,当真是江南烟雨画中的清雅美人突然凤冠霞披浓妆娇艳出现在面前。
谁能抵得住这层冲击。
梁昭歌似也体会到祝久辞的真意,垂下眸子细细思索。
“那便一直病着给小公爷看可好?”
“胡闹!”祝久辞蹙眉,生气把美人塞回被子里,饶是美人双手不?安分地往外伸,祝久辞也强硬地按着被角不?让他出来。
梁昭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道?歉,“我错了?。”
祝久辞不?听。
这人分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梁昭歌骗不?了?他,方才那话他就是真心的,病中好看便要一直病着,谁家寻常人会有这般想法。
美人伸不出手便在衾被里晃身子,屈起腿来用膝盖去撞祝久辞的腰身。
“我是与小公爷耍贫嘴。”梁昭歌努力转移他注意,“若不是身体舒服了?,哪有闲心与小久开这个玩笑?”
祝久辞看向?他,伸手探探额上温度,“不?难受了?”
“真好了!”梁昭歌勉强支起身子,手臂却过于虚弱,整个人又摔回绫罗绸缎上面,长发如墨一般散开。
祝久辞一惊,慌忙伸手扶他。
梁昭歌趁机从衾被中挣脱开双手,怀抱一拢,抱着人不动弹。
“小久软乎乎,抱着舒服。”
祝久辞气结,又被骗了?。
梁昭歌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五日过去,高?烧退下,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只是偶尔轻轻咳嗽。
此番祝久辞严阵以待,立誓绝不?再纵容那人贪凉嬉水,类似在冬日亭下嬉玩半日的事情就更是明令禁止了。
梁昭歌对此没什么异议,总归是他不?能出去便也抓着那人不?许出去。二人猫在小屋子里面大眼瞪小眼,反而合了?梁昭歌心意。
唯独一点不太高兴,没摸到京城初雪。
那日二人躲在亭下摸沙触水,全然没想到走出亭外看看纷纷扬扬的白雪。
祝久辞确乎是因为美人玩泥巴的画面太过刺激,一时头脑宕机忘了?这码事,而梁昭歌本是记得的,一早盘算着通过考核便趁着初雪在某人面前惊艳一曲,结果中途被泥巴吸引去注意力,大好的表现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梁昭歌很郁闷。
郁闷的情绪传到祝久辞那里,微微变了?意思。
“身子还没大好,如何能玩雪?”祝久辞眼睛都懒得抬,翻过一页书卷,伸脚尖把银炉子往那人身边推。
梁昭歌委屈巴巴不?应声,如今考核未通过,无论如何不?能弹琴,就算外面雪景再美又有什么意义。
软软瘫下身子,脑袋枕着手臂,伸指尖去揪祝久辞衣袖。
云袖在桌下随着他指尖晃荡,偶尔勾到那人墨发,梁昭歌总算得一点安慰。忽而几页话本子闪过脑海,梁昭歌突然坐直身子。
都说雪中情郎戏美人,在那白雪压弯枝桠的老树后面,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你来我往,情意绵绵。
哪怕没有情意,也要被满院皑皑白雪刺激得生出几分情意来,一来二去,水到渠成。
要琴作甚么,有雪就够了?!
话本上那十几个例子还不?够么,也没见哪个美人为了留住情郎在雪中弹琴的,眉眼一勾,衣衫不?就落下了?。
细细想来,话本子中但凡写到雪景地方必定要有数页精美的工笔画横插其间,若想接着把故事读下去,差不多要翻十几页过去。
这十几页雪中双宿图也可谓是话本子里画功最精绝的部分,人物刻画淋漓尽致栩栩如生,绫罗衣袖半掩住千娇百媚的身子,当真让人赞叹一声妙笔!
反而是那些寻常问欢的章回如青楼酒肆赌坊之流,画功粗糙,笔触生硬,着实乏味。
世人似乎都是这般别扭,面对至纯至洁的白雪反而满腔旖旎心思,在那雪后老院墙角、未名小亭里之下、堆满杂雪的旧胡同巷道,不?知多少对情人绵绵转转你侬我侬,解衣宽带卧进凉雪,偏生后背抵着冰凉,二人间却全是火热。
梁昭歌看向?窗外,大雪将停,满院白茫,画面似与话本子那精妙的工笔画重合。
突然红了?脸。
祝久辞翻过一页书卷抬眼,瞧见美人满脸通红坐在那里,皱眉询问,“不?舒服?”
美人咬住下唇,红着脸晃他衣袖,“要、要雪。”
作者有话要说:落灰暴躁茶猫:要、要什么!有本事说清楚啊!醋精胆小鬼,呸。
书坊主:嘿嘿,金陵书坊,包教包会,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