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歌心砰地一跳。
小公爷说喜欢。
面前的人灿若桃花,一双眼睛坠满了天上的星河,恍然间,璀璨的星河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梁昭歌惊惶躲开,仿佛误入净土的鬼魂。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不顾他惊惶,笑眯眯凑上前?来,梁昭歌躲闪不及,再次撞入那人眼中,心跳如擂,一时之间世上再无其他声响,唯独心脏鼓鼓跳动撞破耳膜,眼中只剩那人笑靥如花,再也看不到其他。
梁昭歌几乎耗尽全身心力掩去自己激烈跳动的心,模仿世人的神态说:
“小公爷喜欢便好。”
那人听见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笑着?点点头,终于不再凑上前?,低头把玩玉佩。
梁昭歌小心翼翼呼口气,却又有一丝后悔赶跑了那人,侧头看过去,那人墨发如瀑,软软散在身后,小小一人生得娇软,却如天上璀璨明星,耀眼夺目,不可高攀。
梁昭歌恍然瞥到一抹浅唇,昨夜黑暗中柔软的触感霎时炸破在脑海,那般鲜明难忘、记忆犹新,他?惊慌闭上眼睛,云袖下?指尖不经意蜷起。
马车缓慢向西,沿着宽阔的青草地一路向前?,偶尔路过水边,马蹄踏过清浅的溪水,溪底鹅卵石清透可见,水花落下溅起层层波纹。
江南丝雨,烟波朦胧。
约莫第六日他们到了金陵,恰好比夏自友晚了一天,他?们进城的时候,夏自友已将府邸安排好,是一座极具江南写意的院落。
亭台轩榭,小桥流水,假山池沼,移步换景。宅院的点睛之笔是水,江南水多亦水好,无需费尽心力凿渠引水,只需工匠稍一借力,自得天成,浑然一体。
京城国公府亦模仿了苏州园林,引活水入园,随处可见亭台水榭,只不过北方终归干旱,仔细看来看去也不过是尽力模仿,断不如真正身处江南来的这般惬意。
梁昭歌自是见惯了南方景致,倒是祝久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拽着梁昭歌在偌大的府院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幼稚地拽着他?在假山上爬上爬下。
梁昭歌一身仙气被那人折磨得尽无,但又不能暂时歇脚不跟上去,生怕一不留神那人从假山上滑落,只得登高爬低亦步亦趋跟着?。
祝久辞终于玩累了,倒在庭院的躺椅中,望着?湛蓝的天空呼气。
梁昭歌端来茶水半扶着那人肩膀喂他?喝下?。
“昭歌怎么不喝?”祝久辞咽下一口清茶,直觉夏日的暑热被清凉的茶水压下?,整个人好似在清凉的江边行走。
“一会儿。”梁昭歌说。
“那可不行,水是生命之源,昭歌怎么能不喝呢?现在就喝。”祝久辞瞧着面前的人分明已薄汗浸湿发丝,白皙的脖颈沾了几丝墨发,已然热极了模样,却懒在他的躺椅旁全然没有要去喝茶的样子。
祝久辞探着身子要跳下地去屋内寻新杯子,被梁昭歌按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端起他?的杯盏抿了一口,祝久辞登时脸红,“那是我用过……”紧接着?又闭了口,那天夜里缠绵一吻闯入脑海,他?们亲都亲了,还在意用一个杯子么。
祝久辞悄悄探眼看去,正对上那人眼神,梁昭歌扫一眼他的唇,又看看杯沿,显然脑海中想着同?一件事情。
祝久辞脸又红了,背过身躺下?,紧紧闭上眼睛,耳边蝉鸣声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到有人轻轻拂他?后背,一阵阵清凉的风有规律地袭来,祝久辞转头看去,视野中修长的指尖从他身后撤去,梁昭歌手中拿着摇扇。
祝久辞心有愧疚,本是想让梁昭歌来金陵好好养病的,结果他?大大咧咧躺在庭院中,反而让梁昭歌去照顾他?。
不行,得让病号休息。
祝久辞灵巧翻身下?地,在那人惊慌的眼神中一把将人按在躺椅上。
“昭歌乖,睡觉觉。”
“小公爷……”梁昭歌声音都在颤抖。
祝久辞可不管面前的美人有多别扭委屈,抢过摇扇,呼啦呼啦扇起风,另一只爪子也没闲着,轻轻拍在美人瘦削的脊背上,手感真好呀,虽然瘦了点。
美人惊慌失措,祝久辞却仍行着?盗匪行为。
“热不热呀?”摸摸美人的脸。
“渴不渴呀?”盯着美人的喉咙看。
“饿不饿呀?”伸爪子往美人肚子那里揉。
“累不累呀?”美人的肩膀真好捏。
“小公爷……”美人眼尾红了,指尖藏在身侧,将软绸抓皱了,指尖按得青白。
祝久辞看过去,“昭歌怎么了?”
话音未落突然被人拥入怀,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天旋地转,被人压在了软椅中。
美人埋在颈肩。
“小公爷……别乱摸了。”美人哑着?嗓子。
暑日蝉鸣声充斥院落,清水流淌,困意上涌。
二人相拥在庭院躺椅中直直睡到了黄昏,祝久辞小小一只身形全然被梁昭歌拥抱入怀,宽阔的云袖一拂,既遮了日光,也把那人完完整整藏起,不让旁人观望。从夏蝉的角度望去,躺椅上几乎看不见?小小人影,除了衣缘散乱出的墨发旖旎出墨染,透漏了天机。
夏自友敲门进院的时候,险些被眼前夏日蝉鸣青丝双卧图吓到崴脚,若不是管家在后边扶他一步,小胖子整个就要掉到湖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