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把碗扔到桌上,仰天叹口气,“我爹和你爹不知在什么上面达成了共识,非让我去切磋切磋。”
祝久辞问:“必须今天去?”
“就这几日,今天不正好碰到你了,干脆一块回呗。”
祝久辞回想一下府上还未吃完的糍粑,友情提示道:“凭咱俩二十年裹尿布的交情,我劝你过几日再来。”
萧岑眼睛骨碌一转,登时来了兴趣,“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开光嘴双手挥舞,做一个收束的动作,“让我算算,让我算算啊。”
“啧,有好事。”他得出结论。
“好啊小公爷,不求有难同当,但求有福同享!”萧岑从墨胖儿手中抢过钱袋,往桌上扔下两大串铜板,站起身来。
墨胖子转过身,冲着远处曲惊鸿道:“曲小将军可去?”
于是乎,在祝久辞的极力阻止下,他们一行五人全都要到国公府去。
*
半刻钟后,祝久辞踏进了红坊的正门。
并非祝久辞不愿和小伙伴们同甘共苦,实在是想到娘亲做的糍粑胃就抽搐。
他把小伙伴们好生安顿给国公府门房之后,趁着娘亲还未出现,自己便溜了。并且给萧岑他们编了一大套冠冕堂皇的话,言非见某人不可、事关小公爷威严云云。
萧岑他们几个没起疑心,高高兴兴进了国公府。
祝久辞踏上红坊木梯,默默祈愿今日之后他们这帮朋友还能认他这个小公爷。
黄昏初至,红坊人还不多,天灯亦未点起,大堂尚能在日光下维持一段时间。
梁昭歌的房间雕花木门紧闭,里面没什么动静。
祝久辞抬手敲敲门,几乎是瞬间里面传来一声柔弱的“进来。”
推开房门里面是全黑的,祝久辞站在光亮的游廊向里面望去,房门好似一个黑洞,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祝久辞回过身,透过游廊对面的窗户,天色尚且大放光明,看来梁昭歌不仅在白日里关了窗,还把窗帘也掩上了。
迈进屋子,双脚踏上地毯,仿佛瞬间踩在云端。
身后木门啪一声阖上,黑暗顿时将他裹挟。
祝久辞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本能地抬手向左右摸探。突然手腕被抓住拐到腰侧,随着药香扑面而来他落入了冰凉的怀抱。
梁昭歌单手把他拢在怀里,手臂自左耳擦过,绕过颈后将他扣住。
药香,浓重的药香。
祝久辞突然意识到他很久没有闻到这股熟悉的药香了,那一日在红坊初见他曾闻到过一次,此后药香就越来越淡。
淡到几乎忘却。
如今这般扑面而来,浓重得足以勾起回忆,他还是这些天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梁昭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祝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在他后颈上有一只冰凉的大手,一半贴着他的肌肤,一半按在墨发之上。
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祝久辞的脸几乎全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绸缎掩住口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昭歌。”祝久辞努力地动动身子。
无果。
黑暗中那人仿佛听不到他的呼唤,只是沉默地抱着他。
失去视觉之后,对时间流逝的判断减弱,感官变得既迟钝又敏感。
双脚虽踩在地上,但几乎感受不到地板的支撑力,虽说西域地毯软得不可思议,但总归不会站不稳,但此时,却仿佛踩在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上,完全落不到实处,感觉随时要倒下去。
耳边心脏规律地跳动,他默默数到三十,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祝久辞勉强抬起头,脸颊蹭过他的衣服,冰凉滑腻。
那人感受到他的动作,手臂微微松了一点力气,但祝久辞整个人仍被他圈在怀中。
黑暗里,祝久辞似乎感到梁昭歌低下头看着他。
突然,那人微微俯下身子挨着他的耳边道:
“一日未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