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但势头已经减弱。
越是淅沥越像无休无止,徒惹烦躁。
整个城市像笼上一层朦胧的玻璃罩子,怎么看都不清晰。
霍延不知自己站在会所门口多久。
司机说的很快就到,却也没有兑现。
他就这么看着那把大伞越飘越远,伞下的两人上了车。
挺可笑的。
所有,一切。
若是让他自负到底,又何必让他亲眼目睹她和别人的画面。
但话说回来,纪欢从始至终有做过什么误导他的事吗?
没有。
就因为没有,这种挫败感才会加倍,说是冰水浇熄烈焰都不足以形容。
霍延想到的是,夜航的船只撞上了冰山,那一刻明知要自救,却也被那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压制。
他骗不了自己。
承认吧,当那一幕映入眼,他的心是慌的。
像是被丢弃。
更可怕的是,他还有被背叛的感觉。
此时的心绪起伏,又远超之前的总和。
比她说的,我们到此结束,来得更猛烈。
但,霍延找不到他变这样的最初的轨迹。
也许,真的应了一句很俗的话。
人非草木。
连妖精般不想负责,不想认真,只想尽兴的纪欢,如今都能变得纯情,他又怎可免俗?
要沦陷在她的网中,实在是太容易。
司机终于赶到,连声跟他说对不起,说隔着的两条街,水已经漫到小腿。
霍延脸色难看至极,但奇异的是,一句重话都不想说。
他耳边仿佛还听到纪欢刚才说的话,我不来你怎么办。
水淹成这样,她都过来,她这个小破恋爱谈得真起劲。
那她的腰减一寸了没?刚刚抱着是不是刚好?
司机开得慢,霍延的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等他终于到家,头疼得就像是被劈开两半似的。
睡也睡不着,公事更是无法处理。
他能做的,也只是躺着。
突然,他摸过手机,点开相册。
那张照片此刻看起来,像变得难看。
但是为什么,看着看着感觉头都舒服了一些。
霍延睡过去前想,他真是病得不轻。
仿佛是应验他这想法,他这场感冒一拖就是一个多星期。
总不见好,最后成功将他妈逼得找上门。
当时霍延刚去完饭局回来,就见他妈等在时代利柏的门口。
霍延有些不习惯,“怎么来了?”
苏惠珍就说:“病了也不回家,自己一个人多不方便。”
霍延没说话。在他看来,独居还是比住家里方便的。
苏惠珍好久没见儿子,唠叨了两句:“你爸一天到晚在忙,你也这么忙,我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霍延按开指纹锁,让他妈进去。
苏惠珍就问能不能把她的指纹也录进去,偶尔送个汤过来。
霍延没有明说不行,倒是劝了句:“你无聊可以去找姑姑。”
“她哪有空闲,这不一直在给黎跃找对象呢吗。”
“前些时候听她说有看上的人了,说很不错要介绍给黎跃,谁知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霍延正在倒冰水的手顿住。
男朋友?还真的是。
正规军的待遇就是不同。
苏惠珍见都聊到这个份儿上了,干脆直说了:“霍延,妈跟你商量个事儿,就是我和你爸都觉得,谢家那女孩儿不错,不如接触接触?”
苏惠珍只差没明说他们家最好也走联姻的路子了。
她和霍延他爸就是这么结合的。
也没见有什么不好,主要是双方条件合适又般配,很多事情不用操心。
霍延不作声。
苏惠珍就想,难不成真的和那个何音音有什么?
何音音她可瞧不上,不说家世背景,那女孩儿就只会耍耍文艺,生意场上的事帮不了霍延分忧。
“霍延,你是不是喜欢何音音?”
霍延总算给了回应:“不喜欢。”
苏惠珍这才松口气。
“那要不我安排咱们家和谢家一块吃个饭?”
霍延正眼瞧向他妈。
别说,苏惠珍都有些紧张。他这样的气场,也许谢家的都不一定配得上。
只是这一辈女孩子里头,谢家的算是最出色的。
霍延没给他妈机会。
是一点也不。
“不要替我安排。”
苏惠珍着急啊,“只是吃个饭而已。”
霍延嗤笑:“吃个饭,那我何必跟外人吃?”
他又重申一遍:“别替我作主,不合适。”
苏惠珍:“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才合适?”
霍延:“时候到了,你会看到。”
给苏惠珍气的,这话不等于诓她么。
“你不要觉得联姻不好,事实上,联姻更适合你。”
霍延已经没理她。
“走的时候带上门。”他边说边往书房走。
苏惠珍叹气。
看到沙发旁边有定制品牌送来的衣服,她帮霍延提到他房间去。
谁知她放下衣服刚要出来,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有瓶香水。
女士香水。
苏惠珍既紧张又兴奋。
一下子将那瓶香水攥在手里看。
哎呀,不得了。
所以霍延不让她安排,是因为他有女人。
这可藏得够紧的,一点风声都没露。
连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