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一个女?版高衙内的故事?
米芳看上了王定安,于是借故把?他们?夫妻拆散,然后跟王定安结婚?
但是把?齐松露打成女?流氓,让她被押着游街,示众,还数年如一日的骚扰她,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干的事情了。
“我听说你工程做得特别不错,你可真是个女?强人,但你怎么能把?存款全放在宋槐花那儿?”米芳拉着陈美兰的手使劲摇:“宋槐花她有关系吗,有后台吗,她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但姐有关系,有后台,你的存款以后必须放在我这儿,不然姐可是会生气的。”
往前一凑,米芳又说:“城里?乱得很,混混特别多,但是你放心,以后跟姐处好?关系,姐就能保你们?全家平平安安。”
“那帮混混,公安不管的吗?”陈美兰一脸好?奇的问。
米芳再一笑,咧开的牙龈肉蓬勃的往外鼓着:“有我罩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既得利益者,在她看来这个城市都是她家的。
陈美兰又问了句:“米姐是哪一年参加工作?的,一直在这个储蓄所工作?吗?”
“80年,我在这个储蓄所干了快十年了,唉,咱们?搞公职的想发财太难了。我家米兰在首都做生意,赚了大钱,前阵子就是由我帮忙,把?咱们?市那个批发市场拿下来了,花了二十万。看看人家赚钱多容易?”米芳又说。
米兰夫妻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首都能人多,他们?或者不出名?,但在西平市他们?夫妻堪称传奇。
阎东平那个批发市场,上回陈美兰才听说在商议价格,听米芳这么说,米兰夫妻已经?把?它给买下来了?
“米兰回过西平市?”陈美兰于是说:“她怎么也不来我们?家坐坐?”
“她身体不好?,自己没?来,是我二婶王戈壁来帮她办的。”米芳笑着说:“咱们?有的是关系,我随便找人打了一下招呼,那栋楼马上就可以过户。”
虽说不知道米兰夫妻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但是既有关系又有钱,居然能买得起一栋楼。
小旺那三十万,他们?还起来应该很轻松容易吧。
阎肇交待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陈美兰当然就得走了,挣开米芳的手,她得给自己找个借口:“今天我没?带身份证,改天我再来你这儿开户吧。”
“对了陈美兰,你是不是认识齐松露?”米芳松了手,虽然还在笑,但是笑的让人皮肉发麻。
“是,怎么了?”陈美兰问。
米芳伸手揽过陈美兰,大热天的,她腋下的狐臭能把?人熏晕过去,她说:“听姐一句劝,离她远一点?,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这不是劝告,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美兰乖巧的笑了一下:“好?的,我会的。”
“这才对,人就该识相?一点?,我听说你家阎肇在公安局作?风特别硬,是个刺儿头,你转告他一句,工作?是国家的,身家性命是自己的,像他那么干工作?,早晚要?吃亏。”米芳又说。
“好?的。”陈美兰依旧乖乖巧巧的说。
但从邮电所出来,她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功夫》里?冯小刚说的那句话:“还有公道吗,还有王法吗?”
“问到了?”阎肇追着问。
陈美兰把?对米芳的气全撒在了阎肇身上:“问到了,米芳80年就在这个邮电所上班了,姓阎的,你们?当公安的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王八蛋!怪不得大家都骂你们?是绿皮王八。”
阎肇又不习惯于开玩笑,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张黑脸上,那双黯沉的眸子紧紧盯着陈美兰,过了半天,极其?严肃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公安会是王八蛋,还是绿皮王八?”
他虽说穿的是夹克,但裤子还是绿色的,平常穿的衣服也是绿色的。
为什么是绿皮王八,不就因为他们?穿一身绿,而且尽干些?王八蛋才干的事?
街面上人人背地里?这么骂,只不过不敢在他们?跟前骂罢了。
六月的大热天,阎肇还穿一件夹克,陈美兰气公安,但其?实并不气阎肇,怕他要?给热死,而今天恰好?有点?时间,正好?路过商场,就说:“走吧,咱们?去给你买两套衣服?”
“我还没?发工资,发了我自己会买的。”阎肇说。
这倔男人的驴脾气,陈美兰尽量尝试着,委婉的说:“你可以等发了工资再还我,我手头有钱,商场里?梦特娇和皮尔.卡丹的半截袖衬衫都不错,走,咱们?去给你买两套吧。”
“不用。”阎肇冷冷说完,拨步就走,快走两步上了公交车,伸手等着陈美兰。
陈美兰声?音其?实很小的,上车的时候擦肩而过,低低骂了一句:“绿皮王八。”
阎肇拽着陈美兰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黑巴巴的脸都胀红了。
手一紧,陈美兰给他拽的生疼。
这男人自尊心特别强,这要?是别人这么骂他,估计早给他捶成肉泥了吧?
陈美兰鼓足勇气挣脱阎肇的手,找个坐位坐下了。
车上人多,阎肇没?座位,就站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看,估计心里?也在惊愕,自己向来温柔,脾气好?的就跟面团似的小媳妇,是什么时候学会骂人,还会骂绿皮王八的。
当然,这极大的刺激了阎肇的自尊心。
他大概觉得齐松露被人欺负成那样,米局长做了那么多年的混混头子,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陈美兰生气,并且骂他是绿皮王八的原因。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这个案子有了什么进展,不论回来的多晚,哪怕回来之后摇醒陈美兰,阎肇也要?跟陈美兰讲一讲。
转眼?三天过去了。
据阎肇说,他走访了很多当年混社会的人,并且录到了很多有效口供,甚至从市局调到了当年齐松露被打成女?流氓的最后签字,那个签字正是米局长签的。
也就是说米芳举报,米局定调。
齐松露的女?流氓罪就是由他们?父女?一手缔造而成的。
米局就更厉害了,如果?把?混混们?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人命都算在他头上,至少七八条。
且不说米局长涉.黑就该被严打,齐松露的案子属于冤假错案,是可以平反的。
现在,只要?齐松露到津东路分局报个案,把?自己当年的冤案陈述一下,公安局就可以启动调查,并还她清白了。
陈美兰睡的眯眯糊糊,听说齐松露的案子还有可能平反,一下就清醒了:“米局长会被判刑吧?”
“会,我会努力推动,让他被判刑。”阎肇说。
“那米芳呢,会不会被抓,你们?会不会把?她打一顿?”陈美兰又问。
“不会。”阎肇当然公事公办,说的都是实话。
米芳确实不会怎么样,报警抓嫖.娼她没?做错,指使小混混骚扰齐松露,又没?对齐松露造成人身伤害,顶多公安查实之后给她批评,予以警告。
不过现实就是这样,能把?米局长那个大混混头子给打掉,还社会一个清平,没?有混混扎车胎,往座椅上放大头针,找小学生收保护,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陈美兰于是躺了回去,准备继续睡觉,阎肇突然伸手把?她抓了起来,盯着陈美兰的眼?睛,伸手,居然指上了她的鼻子,一字一顿:“别的公安可能是绿皮王八,但我不是。”
陈美兰当然知道阎肇不是,但她被阎肇硬梆梆的语气给激怒的,有话好?好?说,怎么他说话总跟吵架似的?
看他另拆了床被子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陈美兰扬起拳头,做势要?打。
阎肇两只眼?睛嗖的睁开,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衬着他的目光,跟狼似的。
“痒痒吧,我给你挠挠背?”陈美兰的拳头立刻变成了半张的小爪子,脸笑裂开了花儿。
阎肇看了会儿,居然心安理得的转过了身,把?他筋瘦平坦的后背露给了她,来了句:“可以。”
挠,挠死你!
陈美兰心说。
但其?实她慢慢摸透了。
阎肇只是面相?比较显老,性子沉闷罢了。
他只比她大三岁,男人晚熟,别看两个儿子满地跑,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大男孩儿。
而且是自尊心超强,特别倔,不服输的那种。
要?给一个市局的老局长判刑,而且阎肇还准备以一已之力,再推动一次公审大会,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做得到。
不过陈美兰也准备拭目以待,想想还挺激动的。
齐松露这边,好?好?休息了两天,她也得去西山公司报道了。
就在她去之前,阎西山已经?放了话,自己不出三句话就能把?齐松露给吓跑,而且是看她哭着跑出西山公司。
为此,他还从矿上喊了几十号矿工来,给自己加油助威。
立志要?保卫自己的财务自由。
齐松露剪了个短发,换了一身新衣服,又给自己买了个斜胯包。
搞卫生的时候,她还从阎三爷家翻出一把?劈柴的斧头来,磨的亮亮的,新的周一,都不需要?陈美兰带着,背上包,就去西山公司给阎西山当会计了。
当然,甫一进门,阎西山也是早有准备,指挥着煤场的工人给齐松露喝倒彩,有几个还在吹口哨,甚至有人当着齐松露的面就脱下裤子,大模大样的开始小便了。
不过也不稀奇,煤矿工人也就这素质,毕竟他们?的脑袋在裤腰袋上拴着,平常在深不见底的煤井里?,干的都是要?命的活,难□□氓一点?。
那种流氓气息,如果?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同志,估计当时就吓尿了。
但齐松露被游过街,坐过牢,怎么可能怕他们??
她一开始还好?声?好?气,问阎西山公章和他的私章,以及财务章,账本在哪儿。
她要?公账折子,支票,以及公司所有的章子。
因为西山公司所有的钱都存在用陈美兰的名?字开户的公账上,这种钱只能用私章和财务章,加支票支取。
只凭陈美兰手里?的存折是取不出来的。
阎西山当然不给章子,扬手示意矿工们?闭嘴,从腰上抽了把?扇子出来,一边搧着风一边笑着说:“齐松露,你看这儿全是一帮流氓,我在还好?,能帮你骂着他们?,但我要?不在,他们?万一要?是摸你一把?也就算,但万一要?是强.奸你呢?”
齐松露冷冷看着,似乎笑非笑。
阎西山挤眉弄眼?,故意吓唬,他身后一帮马仔一个个咧着嘴巴的坏笑:“嗷嗷,女?流氓,你可真漂亮,哥哥想你,哥哥想ri你。”
陈美兰不放心,跟了过来,就在西山公司门外看着。
只见齐松露给一帮矿工起着讧,却一点?都不慌。
她冷笑了一声?,反问阎西山:“我这几年一直睡在批发市场的摊位上,没?门没?窗,阎西山,你知道夜里?有多少小混混欺负过我,并试图强.奸我吗?”
阎西山挺可怜齐松露的,而且心里?对她特别愧疚。
因为当时确实是他把?王定安勾出去跳舞的。
也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齐松露就成了女?流氓。
甚至,他原来跟胡小眉并没?有睡在一块儿,就是那一回,为了借钱,他才牺牲色相?跟胡小眉搞在一起的。
一步错步步错,就闹到今天,无法收场的地步。
但事关财务自由,他可以把?钱存在公账上,但他不能让别人管他的账。
毕竟他要?一高兴,一晚上在夜总会就是千儿八百的,以后有人管了,他怎么花?
所以他说:“我知道你可怜……但是齐松露,这些?煤矿工人想强.奸你,我怕我照顾不过来,你已经?那么可怜了,就别让自己更惨了,行?吗?”
“我一点?都不可怜,而且我这人特别可狠。”齐松露说着,突然抬起脚,以迅雷不即掩耳之势就踢在了阎西山的裤.裆里?,直接把?阎西山给踢的跳了起来。
那是货真价实的一脚,踢的阎西山眼?冒金星,跟只虾米似的,整个人迅速的缩成了一团。
疼,疼到他喊都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