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房间里仍亮着昏黄而落后的电灯泡。许望川难得有空坐在书桌前看会书,拿着笔比比划划。
刚洗漱完的身体周围还萦绕着水气,她拿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握着钢笔在纸上计算着今年具体的收入金额。
奶茶店打工1600,代驾2000,亮叔给了工资1900,再加上国奖8000,她现在手上差不多一共有13500。
除去下一年的学费和各种杂费6500,她手上可支配的还有7000,也够她这半年的生活费了。
再加上她平时还是会去奶茶店打工和代驾,不出意外,她未来一段时间不用太为钱发愁。
但是奶奶的病终究还是让她不放心,奶奶年纪逐渐大了,本来就有心绞痛,现在关节也出现问题,但她一直强撑着身体在家里种地,也不去正规大医院检查治疗。
想着过完年她还有点时间在家,许望川决定到时候带许奶奶去医院做一个具体的检查,不管到时候结果如何,她想她都会容易面对一些。
这般想着,许望川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悄然松了一些,许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在她出神时,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弹出两条信息。
念念:我到家了。
念念:不好意思啊,刚回家,手机的电才充上。
她发了这么两条短信,随后给许望川发了一个红包。
许望川看着手机屏幕,没回消息也没领那个红包,看了一会儿就合上屏幕,只是手上的笔也没动,笔头点在纸上晕开黑糊糊一团。
片刻,她回神,眼眸下意识看向原本放在桌上的高中毕业合照,却只看到一堵白墙。
那张照片当初被她带去了北远大学宿舍,放在了书桌上贴着墙面。
她深深呼出胸腔里的浊气,盖好钢笔,上床拉上被子。
明明她把沈念一用过的被褥已经收起来了,但鼻尖还是若有若无的那股熟悉味道。
茉莉的清香中掺着无花果的熏香,清新雅致,和她一样柔美的味道。
在她来之前,许望川从来没在床上闻到这股香水味。
大概是她昨晚躺在这里留下的,光是想到她就躺在她昨晚躺过的位置,许望川的喉咙就莫名地干涩,干燥得厉害。
脑海里闪过今早看到她睡容娇憨的画面。女孩侧身对着她,美眸紧闭,纤手攥着被角,柔顺的秀发散落在她胸前,挡住了身前那起伏的曲线。
清纯干净的同时却是难以想象的魅惑,勾人心魄,让人逐渐心怀不轨。
所以早上她只看了那一眼,就匆匆起身踩着拖鞋去了房外,不敢再多看一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许望川合上眼,试图迅速清除脑海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但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又没做什么,光是想想都不行吗。
尽管她已经很清楚她是方简舟的女朋友,她们之间是天和地的差距,她仍对她抱有幻想。
那个女孩终究是她年少的梦,明知触不可及,却依然刻骨难忘。
不想了,睡觉。
在大脑两种想法相互冲击下,许望川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混乱,索性什么都不想,陷入睡眠状态。
许望川是个没节日观念的人,她平时都不过节,但唯独这次是和奶奶一起过春节,难免有了仪式感。
除夕夜那天,她给家里贴上春联,帮奶奶做饭,然后和其他家家户户一样放鞭炮吃年夜饭。
许奶奶一年之中可能就这天会做一桌子的菜肴,给孙女煲鸡汤,做各种好吃的。
难得吃一顿好的许望川自然大快朵颐,看得一旁的许奶奶心疼又心酸。
除夕夜,许望川陪着许奶奶守岁看春晚。
家里只有许奶奶的房间里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祖孙俩坐在一起看着信号不太好的电视。
“望川啊,奶奶在家里也存了一点钱,你不要太担心奶奶。”许奶奶一边看电视一边和孙女说着话。
“我打算过完年带您去市医院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许望川目光幽远,眉眼坚毅,隐约已经可以看出一个担当的青年模样。
“你这孩子,奶奶的身体,奶奶难道不清楚,怎么又花这些冤枉钱。”
“把钱都留着给你读书生活。”许奶奶故作不满埋怨道,语气还是掩不住的心疼。
“没事,做一个检查也不用很多钱,至少我们能对症吃药不是吗?”
因为看病这件事郁结心中很久的许望川话语虽柔软但还是那般坚定。
“你这孩子……”很清楚孙女性子的许奶奶只能无奈叹气,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