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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真伪(1 / 2)


作者有诗云:

【换罢真伪复从容褪却蔻丹千层红】

【心事纠缠藏鬼魇决堤恶浪吞鸿蒙】

翌日大早,安惟翎悄悄去善才堂取了两人份的解药。

郭樱本想做汤药,又迫于安惟翎这霸王的淫威,只得将那药做成了丸子,随水吞服即可。不过因为是药丸,药效打了点折扣,得吃上半个月才能将毒清断了根。

这半个月便是袁玠装病最好的时间。

安惟翎一合计,袁玠既是病着不好出门,她就唤了卫渡津和张存福来相府的书房,商量“安老将军”秘密面圣的事宜。虽说皇帝的旨意并未言明是秘密觐见,可卫渡津毕竟不是真的安老将军,人一多就容易露馅,况且被参贪污军饷这事微妙得很,单独面见皇帝也有正当借口。

安惟翎熟悉安老爹,袁玠熟悉皇帝,凑一块正好能培训卫渡津。至于张存福,就是个瞎凑热闹的,居然还提了那只虎皮鹦鹉过来。

“卫渡津易容和变声功夫是没得挑,只是举止比起我爹来还差点意思。”安惟翎抱臂环胸,仔细端详他。

卫渡津耷拉了脸,“将军,安老将军言行举止过于大刀阔斧,末将已经尽力了。”

“‘过于大刀阔斧’?你真委婉。”安惟翎摇头,“我老子言行粗暴狂躁,你须得再糙一点才行。”

卫渡津眉头拧成麻花,“我也想再糙一点。”

“再者,不能叫‘将军’,你要叫我‘小畜生’,养成习惯,省得露馅。”

“现在也叫?人前叫叫就算了,毕竟演戏么,可私下里……”卫渡津声音越发小了。

“不管人前人后你都要入戏,现在开始,我拿你当爹,你也要拿我当闺女。”

“小畜生。”卫渡津眨巴眼睛。

安惟翎拍他肩膀,“老东西,再咬牙切齿一点。别眨眼,要自信。”

“小畜生!”卫渡津瞪眼,嘴角扭曲。

“咬牙切齿又不是偏瘫,别跟中了风似的。”

卫渡津垮下双肩,“完了。”

袁玠看得一脸无奈,“卫副将,你最恼的人是谁?要不想想他?”

安惟翎咯噔一下,“齐玉啊,你这意思……我竟然是我老子最恼的人?”我居然不是他的西北小骄傲吗?

袁玠笑笑,“我母亲说,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卫渡津歪头想了许久,一脸便秘之色,张存福一拍鸟笼,“啊呀卫渡津,你以前不是说过最讨厌村头卫秀才吗?”

笼子震得哐哐响,鹦鹉大喊,“张存福英俊!张存福英俊!”

卫渡津唰地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过?!”

张存福眯眼,“去年在关外扎营,晚上咱俩去河边一起洗——”

“想起来了!”卫渡津瞪他。

一起洗什么安惟翎倒是不感兴趣,“卫秀才怎么你了?”

“倒没什么……”卫渡津扭捏。

张存福“呵”了一声,“卫秀才抢了他媳妇!”

安惟翎失笑,“难道你做了——”她赶紧住口,心里默念,难道你做了活王八?

卫渡津幽怨地看了两人一眼,“爹妈定的未过门的媳妇,退亲了,后来嫁了卫秀才。”

“噫……”张存福摸了摸鸟笼,“咱们这样的军汉,娶媳妇可难咯,就算过了定,打起仗来也要三年五载才能回老家办婚礼,谁家黄花大闺女愿意等啊?”

卫渡津黯然,“甚至未曾过定,只是口头婚约。”

张存福“啧”一声,“那就更怨不得人家了。”

“我倒没怨阿花。”卫渡津小声道。

安惟翎十分敏锐,“那你怨卫秀才?是因为他做了手脚?”

卫渡津点头,“日日打着教她认字的名义去看她。”

众人唏嘘,这世道还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袁玠是这屋里唯一的正经人,他心说大家已经扯太远了,“卫副将,你就把将军当卫秀才,再叫一声‘小畜生’。”

卫渡津酝酿了一阵,看着安惟翎,面含夺妻之恨,中气十足地大喊,“小畜生!”

“老东西!”安惟翎回嘴,“嗯,虽然情绪有些微妙的不对头,可是气势很足了。”

袁玠点头,“皇上上一次见安老将军还是十年前,何况那时年幼,印象模糊得很。卫副将只要稳住心神,不会有问题。”

众人这般围着卫渡津培训了一上个午,成效喜人。安惟翎如今“不在京城”,自然不能陪他进宫。袁玠不好掺和这事,也不能陪同。是故当日午后,由张存福陪着,卫渡津扮成安老将军的样子进了勤思殿。

一阵君臣寒暄过后,卫渡津献上西北禁军这两年来的账册,江崇宁粗略看过一遍,目光落在最后的数字上,眉头深锁。

这一年总计军费六十一万两白银,而王钊那边的记录是九十二万。如果西北军的账务没有问题,那定然是朝廷这边的账册被人做了手脚。

到底是哪边的问题,其实谁也说不准。不过大周皇室一向信任安氏,江崇宁同安惟翎又是发小,所谓疏不间亲,比起王钊,江崇宁倒是更信任这父女二人。

帝王的心,也是偏着长的。

“安老将军。”江崇宁合上账册,“您为大周镇守疆土,鞠躬尽瘁,此番朕本不愿教您来回奔波,可是军费涉及事大,实在不得不如此。”

卫渡津粗声粗气道,“陛下言重,此乃臣之本分。关于账册之事,臣敢打包票,这些账册没有被人做过手脚,我西北营中男儿个个光明磊落,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货色早被臣清了出去,剩下的都是可信之人,绝不会篡改账本,陛下尽管派人细查,臣定当配合。”

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倒真像是安老爹能说出来的。

江崇宁展颜,“安老将军为人之光风霁月,父皇在世时曾说与朕听。安氏一门代代忠良,朕信任安老将军,亦信任阿羽。”

“陛下过奖,臣那小畜——咳!臣那小女无德无才,很是顽劣,承蒙皇上不嫌弃,委以重任,臣惶恐不已。”

这更像是安老爹会说的话。

江崇宁温声笑道,“阿羽很好,安老将军实乃过谦。账目的事,朕会好好细查,还安老将军一个公道。”

卫渡津忙不迭行礼,“多谢皇上。”

江崇宁手指笃笃地敲着御案,沉吟一阵,“朕相信安老将军是清白的,老将军今日便可动身回西北,也好让阿羽早日回京,朕这里,还有些事要她做。”

卫渡津心里一凛,皇上似乎很急切要安将军回京?为的什么事?

终归是帝王心术,寻常人如何猜得?他只得恭敬回道,“臣遵旨。”

江崇宁点头,“老将军请回吧。”

卫渡津告辞后,江崇宁沉思良久,招手唤来贴身的黄门,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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