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羊,其实我知道。”慕星忽然开口,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互相给予对方坚持的力量。
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右上腹疼得睡不着,毫无征兆吐出一口血,腥腥的味道,她一直记得很清楚,不可能是梦。
“没有关系的。”她安慰地笑笑?,“忍一忍就好了。”
沈沉的手心渗出细细的汗水,慕星抓着她的手,探身去拿桌上?的抽纸,间距有点大,得小心护着肚子。
星星拿到纸,低头轻轻地为她拭去汗水,拭去紧张失落的冷汗,好像这样就能多少安慰到对方。
小姑娘傻乎乎地抬头朝她一笑?,鼻尖红红的,头顶的呆毛慢悠悠地晃。
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沈沉眼眶还是红的,里面亮盈盈仿佛水波微漾,好委屈的样子,慕星心疼得不行。
两人仿佛调换了位置,变回了从前,慕星张开手臂慢吞吞地把小羊羊揽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没事没事。”
小羊羊没说话,好想哭一直在努力憋住眼泪。
可是慕星一说到“没事啦,想哭就哭好嘛”,沈沉一下没忍住,眼泪掉落,和小时候一样,是无声的哭泣。
某一刻恍惚一瞬间,慕星忽然感觉这时的景象似曾相识,只有极短一瞬间,紧接而来的是天旋地转的头晕。
长大以后的小羊羊哭起来有一种忍隐的委屈,好像从来不会哭的很坚强的小孩,终于有一天放开束缚哭了出来。
小时候的沈沉很爱哭,呆呆的,忽然一下子就哭了,常常惹得慕星又好笑又心疼,一边哄一边给羊羊擦眼泪,倒是很快就能哄好,因为羊羊很乖很乖。
现在的羊羊也很乖,只是掉眼泪,一点哭声也没有。
“对不起嘛羊羊。”慕星抱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如果以后我........”她担心地看了眼还在哭的沈沉,只看到了个微微颤抖的后脑勺,“只是如果,我不在了的话。”
沈沉的动作一顿,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忍隐的抽泣也停了下来。
“其实羊羊还可以遇到更好的omega。”
像她这样的omega,比她好的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可伤心的。
当生死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慕星好像突然忘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的道理。
这时候她关心的只有在自己离开以后,怎样才能减少羊羊的伤心,还有怎样才能让小豆芽健康快乐地长大,至少不要像她这样。
“羊羊。”
沈沉正体验着窒息的绝望,星星那一番话,仿佛一块巨石,压得她无法呼吸,甚至有某一瞬间,她真的准备放弃,至少能和星星一起离开。
可是不能这样,她想要星星长命百岁。
她试着发出声音,没能成功,嗓子干得厉害,眼泪挂在脸上,却没有继续哭泣的欲望。
“羊羊。”慕星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你?可不可以对芽芽好一点,在我离开以后?”
“芽芽,芽芽也是你的孩子。”她小心询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
“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带。”沈沉哑着嗓子这么回答,“你?不准离开!”
她这么一个叱咤商界的大佬,在疾病面前依旧与常人一般无能为力,只能接着言语来表达各种情绪,不舍的或者是不甘的。
慕星失落地“哦”了一声,“那芽芽,芽芽只能.......”
住进福利院,就像她一样,把所?有的悲哀重?新走一遍。
沈沉一下握住她的手,乞求道:“不要芽芽了好不好,星星,我们好好治病,会没事的。”
不,不要芽芽?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慕星捂着肚子,仿佛在捂住芽芽的耳朵,不要听到这种话。
她抽出自己的手,咬着嘴唇,忽然好委屈,就像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一样,羊羊怎么可以说出不要芽芽的话。
“不可以,不可以。”她别开脑袋,生气了,一直重复“不可以”,入魔似的。
沈沉被她气鼓鼓地松开怀抱,真的很生气了。
“星星.....”沈沉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星星也......
她刚刚一直在说什么?什么“如果我不在了”,这算什么?
五十步笑百步,两人半斤八两。
沈沉担心星星的身体,也确实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先试探地伸出手,被生气不看她的星星挥开。
慕星抱着芽芽哭了起来,心里委屈得不行。
为什么不要芽芽,芽芽那么乖,还是她的小孩,为什么不要。
“星星.......”沈沉再次试探,脸上挂着眼泪,也有新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沙发上?,没有发出声音。
没等星星拒绝,倒先闯进来个江逾,提着一口袋水果,拉开门腿还没迈进来就开始喊“小慕”。
喊了一半戛然而止,与哭得梨花带雨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家,家庭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