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哭泣,常人的反应是连声安慰,而慕星一着急就只会手足无措地跟着一起哭。
沈沉眼睛只是酸酸地红了一下,星星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下一秒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最后还是变成了沈沉把她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轻拍后背。
慕星舒服地闭上眼,惬意地靠在羊羊怀里,哼哼唧唧地像一只发出小呼噜声的小猫咪。
“怎么了?”沈沉替她把耳边的乱发顺到耳后。
慕星不肯说,就这么被她抱着。
形形色色路人路过?,大多对两人公共场合秀恩爱的行为发出酸溜溜的谴责,自然是没被搭理的。
温香软玉在怀,激动到心脏颤粟的沈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慕星的信息素淡得不正常,三个星期前就已经比平常人要淡一些,再次见面,青草味都快淡得闻不见了。
好像青草即将枯萎,就连香气?也留存不久。
可她不敢询问,现在的慕星就像从巢穴中探出头试探的小动物,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迅速缩回小窝里。
应该慢慢来。
可是星星的身体等?不了那么久。
沈沉心里着急,目光往下看到了小豆芽,比一般的小孩要小一点,不过?很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刚刚碰到,怀里哭得软绵绵的慕星身体忽然一僵,就连抽噎也被吓得停了下来。
慕星慢吞吞地挣脱她的怀抱,一连往后推了好几步,护着肚子看着她。
沈沉觉得有点受伤。
她也很喜欢小豆芽,可是小豆芽会对星星造成伤害。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她们都还很年轻。
慕星脸上的表情混有委屈、决绝和?落寞这一类复杂的情绪,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她现在复杂的心情。
舍不得羊羊,也舍不得小豆芽。
她小心翼翼抬眼去看沈沉,害怕对方生气?,不过?生气?也没有办法?,她是一定要保护好小豆芽的。
沈沉嘴张了闭,闭了张,斟酌半天,最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星星这么爱哭,她都被带偏了。
气?氛有些凝固。
“阿星。”沈沉往前走一步,慕星就往后退一步,两人永远隔着一段距离。
“身体还好吗?”
得不到慕星消息的沈沉每天担心得都快疯了,寝食难安地熬到现在。
星星脸色不太好,不过?感觉胖了些,最近应该过得还不错,只是身体存在太多隐患,医生说的肝癌,不管是不是,都应该尽早治疗。
可是为了小豆芽.......
慕星回答:“很好的。”
这是她很少的几?次撒谎。
只是看她青白的脸色沈沉都很难相信,“阿星,和?我回去好吗?”
她用那双红红的眼睛几?乎乞求地望着慕星。
回哪里去?
回家吗?
要是能够回家就好了,可是她早就没有家了。
或者说,家这个东西,她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
沈沉再次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慕星没有后退。
她小心地伸出手,慕星忽然问:“我们要回哪里去?”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答案那么明显,更像明知故问。
沈沉牵住她的手,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了一些,“去医院呀。”
为什么不是回家啊?
慕星忽然委屈,把手从沈沉手里抽回来,她认为自己是无理取闹的,凭什么要让羊羊带自己回家。
所以她就这么站着没说话。
短短一段时间里,沈沉的心忽上忽下,坐过?山车一样。
手里的温度迅速消散,她忽然就懵了,电线杆一样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羊羊。”慕星低头不敢去看她,“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先走了。”
如果再多呆一会儿,她可能会失去原本坚定的决心,因为羊羊看过?来的眼神那么温柔。
沈沉不知道该怎么办,星星现在看起来一副如果再劝说就会一下子哭出来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还要倔强地忍住眼泪。
她抬了抬手,又放下,带上点请求的意味说:“那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沈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了。
所有病都是越拖越严重,为什么星星不愿意为自己着想一点。
夜晚先是一点点蔓延开的,从身后追着影子盖到跟前,再没有征兆地骤然降临。
慕星的人生是临近夜晚的阴天,本就不够明亮,还忽的一下完全黑了下来。
沈沉以为自己在慕星生命中只是一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堪堪照亮一小块,存在与否的意义都不太重要。
慕星走在羊羊身边很紧张。
羊羊为什么不说点什么?她看别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走在路上,都会聊一点东西,随便什么都好,她很害怕这样仿佛缠绵病榻将要西去的床前的沉默。
她是要死了吗?
慕星知道自己的身体,离开医院后又吐过?一次血,在一星期前,不算太多,但颜色暗红。
被乔琅她们发现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心,实质上却并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