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雨还在下,滴答滴答打在耷拉的树叶上,两个警察打开门,隔着铁栏站在慕星跟前。
睡了一觉,或者说是昏迷了一宿,慕星依旧有点低烧,稍微晃一下脑袋,整个人就像一口气翻转了几十圈一样晕。
她动了动干燥开裂的嘴唇,什么都没说。
“东西是你偷的。”昨天那个微胖的警察语气笃定,“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
慕星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偷东西了?
她整天虚弱得路都走不动几步,什么时候还能去偷东西了?
慕星沉默着没有说话。
警察们其实知道东西不可能是慕星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omega偷去,又大批次全部搬到废旧工程里藏着。
但是他们不得不这么说,江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慕星的目光越过警察,愣愣地定在江逾身上。
江逾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慕星知道她再也不会说出“有什么伤心事”这样的话。
两个警察自觉地挪开,让江逾站在慕星跟前。
她们眼里都没有什么光彩,宛若一汪无法存在生命的死水,从前没有光愿意停留,于是再也不愿意让光停留。
江逾先一步移开目光。
想要取到慕星的指纹对于江逾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江逾什么都没说,转身和那个男alpha离开了警察局,只留下慕星一个人待在这里。
昨夜的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第二天傍晚,低烧还没有退,她吃了警察给的一盒盒饭,坐在角落里脑袋靠在墙上发呆。
说是发呆,其实更像是感冒带来的头痛欲裂下的无法思考。
雨滴在窗沿,一滴一滴惹起心神的涟漪,她在脑海里漫无目的地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关于记忆残缺的童年的,关于只有一夜缠绵的沈沉的。
“喂。喝水吗?”
一个慕星没见过的瘦高的男性alpha警察和她搭话。
慕星没什么胃口,就连喝水的欲望也没有,但是瘦高警察已经站起来去拿一次性纸杯了,她并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
就像当初面对江逾一样。
她小口小口地将凉水咽下去,瘦高警察絮絮叨叨抱怨起来,他为她拿来凉水,确实只是为了让这单方面的抱怨拥有听众。
“都说alpha好啊,白天出警多威风,晚上照常回家,像我们beta,因为平庸被人看不起,白天干点简单的,晚上还得留下来守犯人。”
“你说我这,天天加班,又没加班费,这两天忙个啥,一群alpha,蹲着抓了几天,一堆人筛下来,就剩你个小丫头片子。”
“哎呀,你偷的可是沈氏旗下的金店啊,保不齐要被收拾,说不定进监狱里待着还要安全点。”
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纸杯,目光没有在慕星身上,眼里也没有一点同情。
慕星捧着纸杯小口小口地咽下凉水,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惹得心脏一阵一阵发冷。
这股冰凉多少平息了点低烧带来的燥热,她只听见警察嘀嘀咕咕说什么,但内容一如既往地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瘦高警察抱怨起来没完没了,一直吵到下半夜,钟楼敲响十二点的钟声,他背着包把所有灯关上走出警察局。
他家应该是温暖舒适的,所以才会一直盼着下班。
四周又一次陷入黑暗,慕星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有与滴答滴答的声音,寒冷趁乱往她身边钻,头越来越重,不管周围有没有光,慕星眼前都只有黑暗。
她抵不住困乏睡了过去,带着点轻飘飘的恐惧,或许明早起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会被押上法庭,面对许多人的斥责,急匆匆判定,关进没有星空的监狱里,失去了自由和沈沉。
而这一切都始作俑者,是骗取慕星信任和感激的江逾。
她笑得那么爽朗,竟然最后什么都是假的。
慕星做了噩梦,额头上冒出冷汗,意识被黏在梦里,越陷越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潮湿寒冷的风弱了一些,慕星感觉被人抱在怀里,就像从前那样。
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很暖,这份温暖恰好驱散了雨夜的噩梦。
“羊羊.......”
慕星无意识的呢喃让刚赶到的沈沉愣了一会儿,而后赶紧把表露在外的情绪藏好。
沈封派来的保镖的黎微伸出手要接过慕星替沈沉抱。
“沉总。”
沈沉还是这样抱着慕星,“你去把车开过来。”
黎微觉得奇怪,看了沈沉怀里的慕星一眼。
沈沉担心她怀疑起慕星,强装自然地解释道:“爷爷吩咐要找的人,我来。”
她抑制住内心的狂热,装出与慕星陌生的模样,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出她的激动。
她抱着慕星来到两辆车前,前一辆看起来要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