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黎梓熙的异常举动并不仅仅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除了黎梓萱外,首先便是长平长公主?。
她也没想通明明以前黎梓熙对苍恒十分排斥,怎么现在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只当是小孩子任性。
想想前几日黎梓熙乖乖听话,去太子跟前赔礼道歉,长公主?便觉得心软了,只要她开心就?随她去吧。
而另外的那?人,是这座相府的主?人,黎珏黎丞相。
他不是因为黎梓熙才关注这件事?的。
“你是说,苍恒自己开口,将那?婢女留了下来?”
桌案之前,一袭灰袍的蒙面男子恭声回道:“是。”
黎珏沉默稍许,淡淡出声:“去查查,那?名婢女的出身,是否有遗漏之处。”
之所以说遗漏,那?是因为南伊是从?黎梓熙身边调过去的,长公主?肯定?早就?摸清了她的底细才会允许她在女儿跟前伺候。
蒙面男子拱手应道:“属下遵命。”
如同一阵风般,他下一秒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屋子里。
只留下黎珏一人静坐在书房之中,眉目低垂,暗自思忖。
长辈们暂且不打算插手,黎梓萱倒是坐不住了。
她让碧儿精心挑选了一些实用又精细的日常用品,之后便往苍恒的住处走去。
黎梓萱自信,按照黎梓熙的性格,就?算要讨好人,也是那?样高高在上,只从?自身喜恶出发,绝不会顾念到依苍恒现在的处境,真正需要的并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所谓奇珍异宝,而是被褥、棉缎、炭火之类,在即将来临的冬季中,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她这一行?,打的主?意就?是故意挑衅刺激黎梓熙的,故而一行?人大张旗鼓,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几乎黎梓萱这边刚出门,黎梓熙就?知道了。
“贱人!”黎梓熙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她早早就?对苍恒不怀好意了,要不然,当初她给他送什么药?”
“人人还称道她善心?呸!”她不屑着说,“就?黎梓萱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一个个蠢笨不堪的货色,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南伊走后,此?时跟在黎梓熙身边的大丫鬟叫南迩,见状不由暗暗叫苦,以前郡主?发火时,还有南伊挡在她们身前,现在只能轮到她了。
南迩心惊胆战地上前,轻声劝道:“大小姐生母早逝,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是送去了,跟郡主?您的大礼放在一块儿,只会显得寒碜可怜罢了。”
这样恭维谄媚的话,几乎成了黎梓熙身边下人们的保命本事?。
没办法?,就?算在宫里,黎梓熙也是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谁让人家受宠呢。
果然,听闻此?话,黎梓熙的怒火降了一些,跃跃欲试地仰起头:“走!我?倒要看看,黎梓萱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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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黎梓萱来了,苍恒和?苏茶皆是一愣。
“苍恒,你见过她么?”
苍恒皱着眉,暗沉的眼眸中满是不耐烦:“没见过,不认识。”
他已经把黎梓萱的到访归咎于黎梓熙身上去了,果然,那?个女人代?表的就?是麻烦。
即使这些天,苍恒的待遇比以前不止好了一星半点,所有人见到他,总觉得他应该对黎梓熙感恩戴德……但事?实上,以前有人要找他麻烦,躲躲就?是了,现在躲都躲不开。
像黎梓萱这样,直直冲着他来的,他能躲到哪里去?
苍恒拉着苏茶的手:“你进房间里去吧,不要出来。”
他从?前虽然是对凡事?都不入心,但也依稀听说过,府上的两位小姐不相合,万一黎梓萱知道她曾经是黎梓熙的婢女,要欺负她怎么办?
苏茶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紧张,大小姐对外的形象都是善良可亲的……上次你被郡主?打伤,她还给你送药了呢。”
苍恒语气?冷漠:“她给我?送药,一是为了她的名声,二是为了打压黎梓熙,跟我?无关。”
那?天,他还被关在柴房之中,黎梓萱派来送药的丫鬟,甚至连门都没入,直接从?窗户外将药扔进来的,陶瓷瓶掉在地上便碎了,白白的粉末混杂着满地的尘土,空气?中满是乱七八糟的味道。
这样的地方,第一个进来的……苍恒的眸光缓缓落在身侧的女孩身上,一瞬间,竟叫人看出温柔的感觉来。
是她。
“你听话,”他语气?缓和?了些,“我?会说你去帮我?取东西了,无论谁叫你,你都别出来。”
苏茶眨了眨眼,眸光中水灵灵的,“你是担心我?么?”
苍恒顿了顿,低低“嗯”了一声。
她粲然一笑,反伸手攥住了他,“可是我?也会担心你啊,不是说好了么?我?们要一直相互陪伴着,谁都不能先跑开的。”
苍恒听着她柔软的声音,感受到这份陌生却?异常暖心的关怀,一时舍不得拒绝。
就?在这时候,黎梓萱到了。
“苍、恒。”她慢慢念出这两个字,刚泛起笑意的目光凝在了他的脸上。
面前的少年?长身挺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部线条深邃而流畅,便是勾勒出来的棱角也丝毫不显粗狂,反而有种少年?桀骜冷漠的气?息。
黎梓萱一闪而逝的惊艳过后,就?是不可置信。
她几年?前,苍恒刚被接回来的时候,是见过他的。
那?时候的他,长发凌乱,灰头土脸,一直低着头,身材消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