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本就不是能主事的,听闻这消息,当场就昏倒了。
她位份往下,就是贵嫔。
然而安贵嫔想来低调怯弱,季贵嫔和婉贵嫔又?在禁足中。
这时候,不知是谁开口,轻声说了句,“季贵嫔曾经也是贵妃娘娘,有过统领后宫的经验,又?深受皇上宠爱,不如还是请她出宫,主理大事吧?”
众人无不应承。
废话,皇上的病不仅仅是过人,而且说是疫病,可见致死率也不低。
都说皇上爱慕季贵嫔,甚至要为了她不再宠幸旁人,这么情深意重,她不过来侍疾,好意思?
于是,在季棠音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满宫嫔妃齐心协力地架起来了。
她听闻后,也没拒绝,沉默半晌,淡淡出声,“收拾东西,我去。”
“主子!”锦涵不忍。
季棠音嗤笑一声,“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若是以前,她还得顾念着孩子。
可这几年,她也想明白了,他?们母子?的立身之本,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与其纠结两人之间的所谓情爱,倒不如借帝王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况且,”她若有所思,“冥冥之中,我总觉得,皇上的病会好的。”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却莫名地给了她许多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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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跟随皇上一起离开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经太医诊脉后,确定并未感染上相同的症状。
两人一道儿往后宫走来,三?皇子?是要去咸福宫看望郭嫔,四皇子?却是往不同方向去的。
他?一愣,下意识地开口:“四弟,你不跟我一起?”
四皇子?转过头,语气淡淡,“你母妃不会愿意看到我。”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三?皇子?张了张口,心里纳闷:说不去咸福宫,那你来后宫干嘛?难道还去关雎宫么?
不对啊,季贵嫔不是在给父皇侍疾么?
他?刚要问,抬头看去,四皇子?已经跑没影了。
三?皇子?:……
他?去见亲娘都没急成这样。
四皇子?大步走到延禧宫门口,实际上他?也没来过几回,但一路走过来却分外熟悉,就仿佛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似的。
他?停在门口,沉默了许久。
海木有些不解,“殿下,你要见婉贵嫔娘娘么?可是这延禧宫现在正禁足着呢。”
四皇子?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叩门。”
“可……”
海木想劝,转念一想,季贵嫔都出来了,而且皇上在昏迷中,恐怕也没人会来计较这些小事,便听话地上前,敲响宫门。
小安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是四皇子?,脸上便带出了喜色,跪地行礼,“奴才给四皇子?情安。”
他?被叫起后,小声道,“主子知道您会过来,特意让奴才等都看着呢。”
“您请进去吧。”
四皇子?抿了抿唇,抬眸看了眼写着“延禧宫”三?字的匾额,一掀衣袍,抬步走了进去。
他?知道苏茶怕冷,这个天气,大概率是窝在寝殿里不肯出来。
按理说,他?如今也快十七了,理应跟婉贵嫔这位年轻庶母避嫌。
但她入宫后,就从未得过父皇的宠幸,在四皇子?的心里,早就将她同后宫中其他嫔妃剥离开了。
“是四皇子?来了?”
他?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轻笑声,“快,让他进来吧。”
四皇子?缓缓接下身上的大氅,屋子?里十?分暖和,他?看了眼门口点着的炭盆,不由皱眉,“炭火太多,屋子?里容易闷,对身体不好。”
闻言,苏茶笑盈盈地朝他?看过来,“放心吧,那边角落稍稍开了一点窗,不会影响空气流通的。”
那一瞬间,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却余韵悠长,那股颤巍巍的感觉,嗡地一声,长久都未散去。
四皇子?黑眸灼灼,定?定?地望着慵懒倚靠在榻上的苏茶,云髻峨峨,冰肌雪肤,她身上还盖着他?送来的白狐裘,轻袅绵软,纯净无暇,如同躺在云间的仙娥,乍一眼望过去,恍若不似在凡尘一般。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似乎是又熟悉,又?陌生。
反倒是苏茶先笑了,“你真是长大了。”
她伸出手,腕白肌红,细圆无节,四皇子?望着她的手,眸色幽深,不发?一言,却听话地走了过去。
由着她细细打量着自己。
四皇子?能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一寸寸游移,带着纯然的好奇和惊叹。
苏茶真心地夸奖:“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些。”
四皇子?脸颊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了热气……这对如今的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体验了。
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你知道我要来?”
苏茶笑着应了一声:“是啊。”
“那你怎么还是这幅模样?”
四皇子?语气生硬,“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你又?得多一桩没有体统的罪名。”
她不光没有挽发,甚至连外衫都没穿。
哪怕这会儿来的是皇上,也算是失礼了,让别人知道,难免要怪她轻薄无礼。
苏茶不以为意,随口说,“你又?不是别人。”
四皇子?耳根越发?红了。
苏茶眉眼弯弯,看着他?的眼中露出星星点点的光亮来,“你过来坐吧,站着不累么?”
四皇子?一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长得实在好看,都能称得上俊美无双了,比起少年时候的精致,如今更多的是锋芒毕露的锐气,眉眼深邃,剑眉如同浓墨一般,鼻梁高悬,薄唇轻抿,若有若无的上扬,加上黑眸沉沉的暗光,叫人一看便胆气就先弱了几分。
苏茶本来都已经决定这个世界要修身养性了,可谁知道四皇子?长大能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