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怔怔在原地站了半晌,是?苏茶先发?现他的,她清凌凌的眸光骤然一亮,小跑着过来,欢喜地拉着他往火堆走,“你怎么才来?”态度再亲近熟稔不过。
就仿佛,他原本就属于这里似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延禧宫院子里却灿若白?昼,枝头?上?悬挂着宫灯,明亮耀眼,再加上?中?间熊熊燃着的火焰,稍微走进一些,就能感受到吹拂到脸上?的热浪,“怪不得你不觉得冷。”
四皇子低下头?,看着她像是?被光染红的脸颊,眼底都显出了粼粼的暖光,脸上?的笑靥如?朝颜舜华,灿烂得过分了。
他不自觉地开口,“你真喝醉了?”
“怎么会?”苏茶满不在乎,“不过是?果酒罢了,怎么能喝醉?”
这倒是?真的,他都闻到她身上?传过来,甜蜜微醺的香味了。
“说吧,你是?要?给我什么礼物来着?”她兴冲冲地问道,“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今儿我这里的一口肉都不给你吃!”
娇蛮霸道的模样,让四皇子有一瞬间想起了从小耍赖到大?的五皇子,不由好笑,“我来你这难道就是?来吃肉的么?”
“那你来干什么?”她笑盈盈地凑近了,“难不成是?来看我的?”
四皇子:“……”
“好了,不逗你了。”苏茶让如?纹递过来了一根刚烤好的羊肉串,拿着在四皇子跟前?晃了晃,“闻闻,香吧?”
“还不快说。”
这叫利诱么?
四皇子无奈又好笑,到底还是?犟不过她,微微侧头?,小声?跟她说,“你不是?想溜出宫去玩儿?”
“真的?”苏茶兴致一下子就来了,“什么时候?”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四皇子说,“到时候宫里有晚宴,到处都忙,也没空在意宫里是?否少了人。”
苏茶抿了抿唇,“中?秋,还有七八天?呢。”
四皇子冷哼一声?,“你还想不想出宫了?”
“当然想了!”苏茶高兴地说,大?方地把羊肉串塞他手?里了,”来来来,今儿你想要?吃什么我都请你了!“
“我还稀罕你这点肉?!”四皇子语气傲然,身体倒是?老老实实地被苏茶拉过去坐下了。
她笑盈盈着说,“行你不稀罕,是?我想谢谢你,还请四皇子给我这个面子呗?”
这还差不多。
四皇子纡尊降贵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签子,优雅缓慢地咬了一口,肉块上?还有些微微烤焦的地方,香酥多汁。
苏茶眼看着他一串接着一串,她递什么就吃什么,明明是?喜欢的,偏偏脸上?还端着,慢条斯理的模样,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唬人了。
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他的嘴边,“你脸上?沾着东西了?”
四皇子动作一顿,“哪里?”
“这里。”她指了指他脸,拿过帕子,随手?给他擦了一下,“哝,现在没有了。”
苏茶托着下巴,眸光盈盈地望着他,纯净的眼底仿佛倒映着满天?的星辰。
四皇子神色一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轻咳了咳,“谁让你动手?了?”
“呀,四皇子可是?害羞了?”
他扭头?瞪她,微微涨红的脸上?尽是?恼怒,音量更大?了,“谁害羞了?”
苏茶笑了一会儿,生怕真把他给气走了,才放软了语调,“是?我行了吧。”
“今天?我可是?寿星,你还跟我计较,一点儿也不大?方。”
四皇子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小心眼了,又别扭着放不下架子,“等明天?我给你送些宫外女子穿的衣服过来,之后你就等我给你传消息就是?了。”
苏茶好奇着问,“听这意思,你出过宫?”
“那当然,”四皇子瞥了她一眼,“等再过几年?,我就能出宫建府了。”
说到这儿,他俊朗张扬的眉眼显出粲然夺目的光彩来,意气风发?,满满的少年?朝气。
“你可真好,”苏茶叹了口气,“还是?做皇子好,长大?了就能出宫。”
“到那时候,我是?不是?见不着你了?”
四皇子怔了怔,神色中?也流露出几分犹豫,迟疑半晌,道,“我还是?要?经常来后宫里请安的。”
可等他长大?成年?,哪怕是?能遇见她,也要?讲究避嫌,注意分寸,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亲近地坐在一块儿了。
“是?么?”苏茶叹道,“但宸贵妃对你并?不慈,你却要?时时守着为人子的本分,多不顺心啊。”
四皇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他原来没什么想过,本来,忠孝二字对皇子来说,也是?天?大?的诫言,不敢违背,宸贵妃对他是?冷待也好,是?苛刻也好,四皇子不放在心上?,也就说不上?忍。
可即使这样,从未盼望着有人能感同?身受的事情,她却能忧他所忧,急他所急,这种?仿佛被人记挂在心上?的关切,令他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暖洋洋,心仿佛也一起给泡软了。
只听她又轻轻开口,“若是?有一天?,我们都能随从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该多好。”
四皇子在他自己还未发?觉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顺从本性的,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