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笛从时家举办宴会的郊外别墅回市中心,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她也早就饿了,揉揉肚子,还是打算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
A市很繁华,很热闹,潮流打扮的俊男靓女数不胜数,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礼服裙行走在其间,根本就不会引起注意。
时笛闻着烟火气前去,点了一桌子烤串生蚝,想了想,没有点啤酒。
她虽然已经结婚了,但平时生活跟独身女性没什么区别,早就把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安全注意事项牢记于心。
这家的烤鱿鱼最劲道,时笛正大快朵颐地撸着串,突然听到前桌传来一声严厉又不失温柔的训斥。
“小孩子不可以喝汽水,只能喝橙汁。你再胡闹,明天就不给你买芭比娃娃了。”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时笛咬着肉串抬头看去,看见一个头上系着粉蝴蝶的小姑娘,趴在年轻妈妈的腿边,软叽叽地撒娇,小嘴嘟嘟的,似乎很不服气,但最终还是听了妈妈的话,没有再哭闹。
那位妈妈展颜微笑,在小姑娘的脸颊边亲了一下,表示奖励。
时笛怔怔地放下烤串,思绪有几秒怅惘。
回过神来,她迅速地眨眨眼,眨去那几分湿意,埋头继续吃东西。
烧烤摊往往是人间最热闹的地方,不一会儿,年轻男女的笑声浪潮盖过了一切声音,冲击时笛的耳膜。
她扭头看去,发现那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对着一个手机屏幕讨论着,时不时对画面中的人表示赞同。
是在看直播?
时笛感兴趣地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挺有意思。
这种直接互动的交流方式,倒还挺不错的。不过时笛并不是想看直播,而是想做那个在人群中说话,让所有人都听的人。
她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
等时笛吃得尽兴回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傅翎侧躺在沙发上,长腿拖到地上,背靠沙发,面朝着玄关,正紧紧皱着眉,一手捂着胃部。
时笛问了一声:“傅翎?你怎么睡在这儿?”
不开游戏,傅翎听不到她说话,时笛忙点开养崽游戏APP,看见餐厅画面中的便当盒满满的,一动也没有动,Q版小霸总摊着双手双脚躺在地板上,露出粉嫩的小肚皮,头上冒出一个躺尸嗝屁的幽灵图标。
时笛差点没给吓死,连忙跑过去扶起傅翎,同时在游戏界面中拖出医疗按钮,给小霸总喂药。
客厅里也有医药箱,时笛从里面翻出常用胃药,倒在手心里,又去接了温水。
傅翎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闭眼忍痛,配合着时笛把药吃了之后,紧皱的眉终于渐渐松开。
游戏里的小霸总也恢复了一点活力,不过还是在画面中咬着温度计,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菜色。
时笛脱口问道:“你怎么不吃晚饭?我不是叫了家政阿姨回来做饭吗?”
傅翎没有回答她,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时笛,一眨不眨,仔细看去,他眼角还有一丝薄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看得够久,傅翎似乎终于确认是时笛在他身边,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就将身子倾靠了过去,贴在时笛的颈边,用力蹭了几下。
湿热的唇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带着无尽的慌张和悲伤:“老婆……不要、不要我……”
时笛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推开傅翎,皱眉看着他:“你说什么?”
傅翎定定地看着她,用力又想要靠近,并不像随意胡闹的样子。
可是时笛也很认真地把他推开,用的是抵抗的姿态。
傅翎被推拒,蹭不到时笛的脖子,闻不到她身上的气息。
傅翎唇瓣颤了颤,喉结滚动,情绪冲塌了理智,他响亮地哭了起来:“老婆!老婆老婆呜……”
最后一声是被时笛给捂住了嘴。
她瞪大眼,感受着掌心真实的湿度,罕见地有些语塞:“你、你怎么回事?你从不这样叫我。”
别说叫老婆了,结婚两年,傅翎连亲昵的称呼都没有给过她。
哪怕是在床上也是,时笛常常感觉傅翎把她当成一个只有些许用处的物件,发泄完就再也没有了温度。
傅翎幽怨地盯着她,眼泪流得汹涌,说话声也被哭腔逼得断断续续:“我,搜索,妻子就是,老婆——老婆不要我了!”
傅翎又哭得大声了起来。
时笛拦不住,被他哭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只能试图跟他沟通:“我才出门几个小时而已,我怎么就、就不要你了?”
傅翎哭得呜呜的,眼睛都红透了,湿漉漉的双眸像小狗的心,湿哒哒地直往下滴水。
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伤心地说:“老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几个小时都见不到老婆。”
时笛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