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最后也没将玉佩还回去,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天色太晚,褚曦说不定已经?休息了——虽然这也是事实。因为褚旻带着满心复杂去找褚曦时,便见她院中漆黑一片,显然是主人早已休憩。最后褚旻在院门外来?回踱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敲门,蔫头耷脑回去了。
是夜,两个当?事人都睡得很好,褚旻和徐氏却?双双失眠了。前者想着妹妹被拐跑的事,后者则在想家族的态度,但两人都不觉得褚曦的婚事会?顺利。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翌日褚旻一大早便又?去寻褚曦了。
褚曦刚起不久,洗漱完正准备往饭厅去,听到兄长来?寻还有些意外。等到她主动迎出去,一眼?瞧见褚旻此刻模样,便更惊讶了:“兄长这是怎么了,眼?下?青黑这般重?!是府衙中事务太多,还是昨夜不曾休息好?”
没错,今早的褚旻是顶着两个黑眼?圈来?的,听到妹妹询问便幽幽看了她一眼?,仿佛还有点哀怨:“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不过先不说这个,我?有话想要问你。”
褚曦聪慧,被褚旻那幽怨的目光一看,几乎立刻猜到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看着褚旻那略显憔悴的模样有点歉疚,但既然心中已做出了选择,便也没有再反悔的打算。她当?下?伸手向?屋中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褚旻道:“那兄长请进。”说完目光一扫周围仆从,又?吩咐道:“我?与兄长谈话,你们都先退下?。”
仆从们恭敬应是,随后躬身?退下?,褚旻也一言不发抬步进屋。等屋中只剩兄妹二人时,褚旻便再也等不及了,张口便问:“小妹,你是不是喜欢那闻斐?”
这一句问得太过直白,饶是褚曦心中有所准备,心跳也不由?得漏了一瞬。但对上自家兄长询问的目光,她却?没有迟疑,坦然的点头承认了:“是。”
褚旻听到这肯定的答案,牙疼似得咧咧嘴,又?问:“何时的事?”
话既然说开了,褚曦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说到这个她自己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许是她从水匪手中将我?救下?时?也许是她背着我?带我?脱困时?又?或者后来?遇到水患,急流中她始终不曾松手,再或者……”她渡气救我?性命时?
此刻回忆起来?,短短时日两人真的经?历了太多。对褚曦而言,更仿佛前十几年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堆积在了一起,一股脑向?她倾倒而来?。
如果没有闻斐的保驾护航,褚曦不敢想象自己如今会?是何种模样,更甚者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如今。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褚曦骤然遭遇这些,自然是刻骨铭心的,而帮助她度过危难的闻斐,自然而然也被她镌刻在了心间,再难抹平。
褚旻听着褚曦一件件细数两人的经?历,原本焦躁难平的心情却?渐渐舒缓了下?来?——说到底,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疼爱这个妹妹已经?成了习惯,疼爱之心是无私的。在不考虑利益立场的前提下?,有个人为了褚曦舍生忘死不离不弃,他?心中也不是不动容的。
虽然抢了妹妹的臭小子,他?怎么看都不可能顺眼?就是了。
等到褚曦说完两人间的事,褚旻沉默了许久,方才?哑然道:“只是恩情的话,家族会?替你报答于她。抛开这个不提,你还是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
褚曦闻言略有恍惚,总觉得两人的感情还没到那份儿上。但排除闻斐之外,如今的她竟也想不出自己有朝一日若择婿,又?要选个怎样的人?共度此生的念头一旦升起,脑海里?留下?的,仿佛便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只剩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良久,褚曦轻轻垂下?眼?眸,缓慢而坚定的道:“我?,想试一试。”
试一试争取,试一试立场相悖的两个人,最后能否走到一起……
褚旻原本气势汹汹而来?,此时见褚曦露出点点脆弱,登时又?心疼了。他?当?下?挺起胸膛,保证般说道:“小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再不济也有兄长替你善后。”
褚曦见兄长如此,又?忍不住笑了,清透的眸子里?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是我?任性了。”
褚旻哪舍得见她如此,忙又?开口安慰,同时大包大揽接下?了与兄弟们沟通的活。等到了最后他?才?想起什么,又?问道:“闻斐既收了你的玉佩,我?知她对你必也有意。只是小妹你肯为她不顾家族立场,她又?肯为了你放弃这些吗?”
在褚旻看来?,男子总是更狠心的,功名利禄永远比儿女?情长更重要。他?不怕事情艰难,只怕自家小妹痴心错付,最终平白伤了心。
褚曦听了他?的话,心中微微一怔,闻斐这些天避嫌的行为一下?子充斥了脑海。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又?恢复了坚定——闻斐对她动心她看得出来?,小将军也并非没担当?的怯懦之人。她既不能与她决绝的划清界限,那么承担面对一切,也只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她就只需要等,等闻斐什么时候肯把玉佩还她,怎么还她,亦或者会?不会?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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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斐把褚曦的玉佩昧下?了,假装没有派人去赎,按照原本当?票上约定的时间,她至少还能拖延近三个月。至于三个月后如何,那便等到了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