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谢不宁随手把棋罐递开,神色淡然。
丁望省赶紧伸手接过来,见他对着空气说话,小心问:“您看到什么了?”
保镖大哥握紧拳头,肌肉绷紧,把他簇拥在中间,一副随时准备掏家伙干架的模样。
高?墙阻隔外界一切声音,四合院内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树叶沙沙作响。阴风凭空卷着人的脖子,连一米八的壮汉也不禁背脊发凉。
保镖挪动脚步,看谢不宁手无寸铁,吞了口唾沫:“小道长,你这赤手空拳的,能,能不能行啊?”
不是啊,他们道士不都拿什么法器干架吗。这个看起来好不靠谱,不是要肉搏吧?!
在保镖担忧的注视下,谢不宁捡起一块脱落的砖头,上手掂了掂:“嗯,分量挺重。”
“……”
三?人风中凌乱。
丁望省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焦急道:“小道长别开玩笑啊,哪有鬼怕砖头,你能不能换件装备啊!”
“丁总你听过一句话吗?”谢不宁淡定的向保镖借来一把小刀。
丁望省想不通他怎么还能不慌不忙,忙道:“什么?”
谢不宁割破手指,往板砖上画出一个雷卦,再抬头时目光如炬:“最难缠的小鬼,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他勾起唇角,漂亮的脸庞霎时多了抹艳丽狠辣的色彩,把其余三?人看呆了。
“!!”
是个狠角色!
眼睛一弯,和煦的笑容一下子冲淡先前?的逼人的明艳,谢不宁笑着收敛回来。那啥,刚才不小心代入雁春秋,一下子没收住。
保镖捂着莫名砰砰跳的心脏,不自觉在他面前放低架势,联想到:“道长,符画到板砖上能敲鬼么?它会不会怕啊?”
谢不宁含笑瞥过去:“鬼怕不怕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怕。”
保镖背后一紧。就连丁望省,也感到纱布下的伤口格外的痛……
看他们磨磨唧唧还不离开,甚至完全不把自己搞的动静当回事,旁若无鬼地闲聊,老枣树的耐心消耗殆尽,弯曲变形的枝条剧烈抽动,带刺的枝条高高?扬起,狠狠照谢不宁的脸抽去。
突然的变故把丁望省吓了一跳,枣树打人?一切竟是这棵树作怪!
谢不宁避也不避,拿着画上雷卦的板砖,冷笑道:“听说过雷击木吗。”
丁望省和两个保镖满头雾水,一时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和作祟的东西讲话。见他纹丝不动,枝条带着风声呼啸到面前,保镖情急之下举手便去挡——
然而谢不宁话音一落,来势凶猛的带刺枝条还未碰到他,忽的停住。
急停之?下,甚至还抖了抖……
“活树能导电,被雷击中,哇,一定?很酸爽。”
树枝又往后退了一点点……
丁望省目瞪口呆,哇,这是妥妥的恐吓吧?
谢不宁扬起更大的笑容,压低声音:“但是普通被雷电击中的树可不算雷击木,必须是那种藏了鬼魂精怪的。鬼怕打雷,一到雷雨天吓得找地方躲,一旦躲到树下,啪——”
突然放大的声音,把老枣树的枝条吓得疯狂往后缩。
谢不宁又笑了:“然后树里的东西就死得透透了。这样的树木,才算是真正的雷击木,可以做法器。”
被他这么一说,三?人忽然觉得恐怖气息荡然无存。感情搞了半天,这东西就是食物链底端,死了还得被人再利用。
丁望省甚至连忙问:“谢道长,你看这棵树能不能成雷击木?”
雷击木罕见稀少,老值钱了,这么高?壮一株估计得有上百万吧?没想到啊,福祸相依,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谢不宁欣赏着老枣树恨不得缩到地下去的模样,慢声道:“当然了。雷击木分为多种,但是雷击枣木,可是其中无上的法器,最名贵,辟邪效果最好,没有法师不爱的。”
丁望省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好好的一场驱邪法事,愣是被他们搞成名木相看考察会。保镖大哥目睹老板从人怂如鸡到眼里只有钱,心里万马奔腾……这大概就是“金主的自我修养”叭。
谢不宁拎着砖头上前?几步,这一回,再也没人认为砖头普通,这是一块不仅能降妖伏魔,还能制造上百万人民币的伟大砖头!
“完整的一根雷击木,经过锯断、切割、削薄,能制作成各种各样的法器。按照你的体型,大概也就能做上千块令牌,上千个法印,上千根天蓬尺而已吧……”
老枣树全身枝条颤动,然而不是方才凶起暴怒的颤动,是被他吓的。
随着谢不宁逼近,它终于承受不住遭雷劈还要被切成碎块的恐惧,从躲藏的树里现身。
只见一道青色的女人身影从树干后走出来,丁望省和保镖本应该害怕,但是不知为何?一口气梗着不上不下……
“道长,我并没有害人……”青衣女鬼飞快看他一眼,憋屈地低下头。
谢不宁凉凉道:“你是没有害人,你只是把所?有买这座房子的人吓跑,顺便制造了个车祸。”
青衣女鬼嘴一张想说什么,谢不宁继续道:“你是房子前?面不知道多?少任的主人吗?凭什么霸占人家的屋子?就算以前房子是你的但你们阴间有房子产权么,做鬼也要跟进?法律的懂?”
青衣女鬼:“……”
围观的三?人:“……”
做鬼也要讲法啊……那好像,到哪儿都得遵纪守法也挺有道理。就是有点怪怪的?
青衣女鬼算是看出他不是一般的道士,老老实实交代了作案动机。
原来,她并不是死在这间四合院里冤魂不散的鬼,而是一株树灵。青衣树灵道:“当年,主人把我种在庭院里……”
谢不宁:“等等,你树龄一百多年了吧?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