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简直食不知味,后半顿饭吃得手心直冒汗。
她回府之?后单单整理了发髻衣襟,又补上了口脂,自以为怎么也?瞧不出来了。谁知还漏了个红印儿!
肯定是那时候太子啃的。
温浓发誓,下回见了太子定要咬他十个八个红印,叫他也?体会体会这?尴尬的感觉。
饭毕,眼睁睁看?着温渚告辞离开内堂,温浓默默在坐榻上坐得更?直了些。
此时屋内便只?剩温浓温父二人,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是诡异的宁静。
温父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酒杯,又看?了温浓一?眼,问的却是,“近日在族学?一?切可好?有没有听不懂的?”
温浓一?愣,茫然地摇摇头,“爹爹,都能听得懂。”
“听说你族学?中?一?起?参选的闺秀都退了族学??”
温浓答,“确实如此,爹爹。”
她不知温父为何问及退学?,担心温父也?要叫她安心准备择妃,便说,“不过我不用。”
温父这?回顿了下才问,“你不用退学?,还是不用准备?”
“……”温浓语塞,她也?不知道温父是不是当真看?出了什么,硬着头皮说,“我……都不用。”
“方才你对阿渚说的那句话。”温父想起?温浓说她确实会被选为太子妃的话,听上去像是开玩笑,但温浓显然没有必要开这?种玩笑。
“哪句话?”温浓眨了眨眼。
看?着温浓的目光游移,温父也?知道她有了女?儿家?的秘密,还有那个耳后的红印子……
“罢了,你回去歇息吧。”温父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放弃了与温浓追根究底。
这?话对温浓而言不异于无罪释放,当时满面笑容,“好嘞!”
原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嘛。
眼见温浓告辞,温父突然说,“如今天黑得晚一?些,宵禁也?有所推迟,不过还是要早些回家?,莫要在外?逗留。”
温浓脚下险些一?个踉跄,心虚笑道,“好啊,省得了,爹爹。”
温父在温浓这?边轻拿轻放,待去了工部见到了太子,却又一?反往常地多盯了他好几眼,直到被同僚轻撞了肩膀提示他收敛目光。
“今日就到这?里,万青河大桥已经?开始动?工,还须各位劳心劳力,为百姓谋福祉。陈尚书留一?下,各位侍郎、郎中?,可以先行离开。”太子说完,殿内众人纷纷躬身告退。
温父与同僚一?道出去了,同僚问他,“温兄今日是怎么了?要知道太子殿下不比常人,你多看?几眼,兴许就要得罪了贵人。”
温父摇摇头,“多谢提醒,我确实不慎走了会儿神……你先走吧,我还要等陈大人出来,有些事要说。”
而此时此刻的殿内唯有工部尚书还站着没走。
陈尚书笑着请示,“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与微臣说。”
“父皇交代本王向陈尚书取一?份文书,有关今年京城建材与石料的去向,父皇事先应当也?与陈尚书交代过吧?”
“啊,是是是,微臣已经?记录下来了,回去后立马遣人给殿下送过来。”
太子点点头,“好,只?这?一?件事而已。”
“小事,小事,文书今日就送到殿下手中?。”
殿内沉默了一?瞬,眼见陈尚书还不告退,太子笑了笑说,“陈尚书近日很是勤勉,辛苦了。”
陈尚书满面堆笑,“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这?才躬身退出大殿。
过了会儿,太子也?负手走出,崔九溪在身后说,“陈尚书之?女?也?在太子妃参选之?列。”
太子闻言垂眸,什么也?没说。
随即却在殿外?见着了个原本应当早已离开的人,太子意外?,出声道,“温郎中??特意留下可还有什么事?”
温父作揖道,“臣确实有事。臣想问问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吩咐臣。”
太子神色一?顿,若是换了个更?为圆滑的官员,说这?样的话便是在与他套近乎。
但是温父显然并不是那样的人。
因此这?话实在令太子不解。
他想从温父的神情中?看?出来什么,但是温父作着揖,垂着脸,神情都掩在阴影之?下。
且始终是一?副等待他开口的样子。
莫不是和?温浓有关?
可是他已经?和?温浓达成了共识,那便是先不与长辈说他们的事情,待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再说。毕竟有些守旧的长辈,许是会觉得议婚之?前先有了私情是件不体面的事情。
因此温浓必定不会告诉温父。
于是太子按捺住了有关温浓的话,公事公办地说,“具体事宜方才已经?说过了,倒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见温父并没有就此离去,好像还在等他后面的话,太子又想起?陈尚书得了夸奖之?后满面的堆笑,便轻咳一?声夸道,“温郎中?向来行事严谨,认真负责,我都瞧在眼里。不过也?莫要累着自己?,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父垂眸谢过,沉沉道,“臣告退。”
呼……还好没什么大事。
太子稍松一?口气,察觉到自己?在温父面前说话时竟不自觉地握着手,待温父走后,手心都有些潮了。
他看?了看?天色,再过不到一?个时辰温浓便下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