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细细一想,这道题似乎并非无解。南亭村的田间,印象中张君雅只去过那么一次,便是嘉平元年春分,江小白立刻明白了张君雅为何要这么编。
她没有改换神情,反而将脸上的愕然加重了几分,喃喃道:“原来那次她就记得我?那时我在田里插秧,我记得是有人从田埂上经过,可我没留意。后来才听人说,是长公主来村里巡察春播,我不知道那时候她便……”
张恩霈嚼饴瓜的动作慢了下来,脑中思绪纷然涌起,渐渐盖过了江小白的声音。一个是一见倾心,另一个却浑然不知,偶然再相遇时陷入一场也许是故意为之的较量,由此展开一段倾城之恋。她还从未在话本里看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故事,不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江小白紧盯着张恩霈的神色,心中万分忐忑,女帝此刻的神情实在叫人摸不透,与上一世更是大不相同,也不知她究竟信了没有。
张恩霈回过神来,对江小白笑着扬了扬手:“哦,你接着说,后来怎样?”
江小白叫苦不迭,绞尽脑汁想了想,继续说道:“后来……我把那本书让给了长公主,她却说先借我回去看,看完了再还她。如此一来二去,我与长公主便慢慢熟稔起来。”
张恩霈听了这话,心中笑道:“看不出来,雅儿竟有如此手段。可她这般不解风情的人,多半也是误打误撞,只怕她自己都不晓得这手段的高明之处。”
江小白说得口干舌燥,面前却连杯茶水也没备,她又不敢开口求茶水,只能忍着。
张恩霈将心中的诸多猜想和感叹细细咀嚼完,这才抬眼看了看江小白,然后便端了桌上的饴瓜碟子,来到东侧与江小白隔桌而坐。
“吃吧,别拘着。”她将饴瓜放到江小白面前,此刻已完全放下了帝王的架子,脸上满是好奇,“此前我听说,你和雅儿之间有些不愉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仔细说说。若是雅儿不讲理,仗着长公主的身份欺负你,我自会替你作主。”
江小白对张恩霈的态度很是不习惯,小心地坐直了身子,不得不继续胡扯:“我以为她对我的心意已经明明白白,却没想到,她最终还是要公开召选驸马,于是我就……”
“呃,这事嘛,倒也怨不得她。”张恩霈微微低下头,抬手摸了摸鼻翼,很快又转移话题,“你瞧,最后她不还是选你了吗?”
“是。”江小白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张恩霈笑道:“其实啊,今后你若实在想见她,偷偷去瞧她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驸马府与雅儿的府邸相距不远,也不必经过闹市,不会有人看见。”
这话江小白自然不会怀疑,皇帝说不会有人看见,那便真的不会有人能看见,即便看见了,也得装作看不见。张恩霈似乎是信了这个故事,可信了之后的反应,竟是怂恿两人偷偷相见,这哪像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就在江小白踌躇之际,张恩霈问了一句:“你似乎不大情愿,莫非你仍然心存怨念?”
“怎么会呢?”江小白连忙摇头,“长公主温婉贤淑,对我关怀备至,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我又怎会心存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