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况且况且的开,摇摇晃晃的人晕晕沉沉。
华婕趴在上铺,望着火车窗外的雪原,想象着自己如果是个修仙者,在那片连绵起伏的大山之中,如何御剑飞行,如何捉野兔生火烤着吃,如何与大熊搏斗,跟野狼共舞……
这个仙人修着修着就成了野人,脑海中的仙侠故事,也莫名成了人猿泰山的野炊生活。
鼻息间尽是火车上污浊的潮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味道。
脑海里想着一会儿停车的时候,一定下车呼吸下新鲜空气,哪怕火车只停2分钟,也要透1分钟的气儿。
忽然一股清新的橘子香从下面传来,华婕整个人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探头往下去看,便见一颗剥好的,圆滚滚的橘子递到面前。
她伸手捏住,才瞧见沈墨正慵懒的靠坐在下铺,一边望着窗外风景,一边又捏了个橘子,用他那双漂亮的大手灵巧剥皮。
她一口叼下圆橘子上的三瓣,橘汁满溢口腔,在火车上嘴里没味儿的时候吃到橘子,也太幸福了吧。
倒回去前,目光恰巧跟对面下铺的钱冲相撞,躁气少年满眼的不?认同,一副羡慕嫉妒恨又不想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的怪模样。
她得意一笑,当着他?的面又吞了3瓣橘子,随即躺平在上铺,快乐的虚空骑自行车。
“……”钱冲。
他?默默伸出手,悄悄探进沈墨装橘子的袋子,准备偷个橘子吃。
‘啪’一声,沈墨毫不?留情打在他手上。
钱冲脸一红,嗖一下缩回手。
瞪着上铺方少珺的床板,默默生气。
几息后,他?气还没消,鼻子里满满都是橘子香,更生气了。
忽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丢过来,险些砸到头,他?一把接住,正是个可爱的黄橘子。
转头去看沈墨,对方正低头专心剥桔子,仿佛给自己丢橘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啧!
真喜欢装酷哦?!
躁气少年将手里的橘子丢来丢去玩了一会儿才舍得剥开,塞一个入口——
哇!橘子可真好吃!
……
窗外的风景总是白色的,总是山啊湿地草场啊的,没什么新意。
华婕趴着画了会儿小画速写,开始觉得有些无?聊,偷偷朝下看了看,见沈墨正捧着一本书看。
他?可真爱看书啊,认识以来,已经把书店的书看完十分之一了吧?
掏出手机,她哒哒哒输入:
【你在看什么书呀?】
沈墨揣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后看了一眼,仰头向上铺看,偷看他?的少女忙缩回脑袋。
他?抿唇,垂眸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才哒哒哒输入:
【看小文盲们看不?懂的书。】
【你是不是在嘲讽钱冲和方少珺是文盲?】华婕。
【不?,是你。】沈墨。
【……大家都是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对可爱的我客气一点?】华婕。
【像我这样优秀、帅气、聪明的人,没有朋友。】沈墨。
华婕盯着手机屏幕撇了撇嘴。
他?说的没错,她不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妈妈粉。
【你说我的画会卖多少钱呢?有没有可能拍卖到一半,想买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我的画了,反悔啊?】华婕。
【敢反悔,不?怕拍卖行的人打死他吗?】沈墨。
华婕盯着手机正想着再没话找点话说,少年忽然锤了锤她床铺。
她一个翻滚伏在床边,低头看他?。
“无?聊就下来坐,你不?是带速写本了吗?画我。”沈墨道。
“哦,好!”华婕应声的时候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遂喜笑颜开,踩着铁梯下到他铺上,穿好鞋翘上二郎腿,坐在他对面画起沈墨写生。
速写本上没多久就出现了各个角度的沈墨帅脑袋,然后她又开始画沈墨捧着书的手,不?一样的角度,有不?一样的好看。
那双手可真漂亮,骨节分明,浅小麦色,修长有力,又格外优雅,像艺术品。
想握在手里把玩儿,可惜没有任意玩弄他?的权限。
华婕一边画,一边盯着他?的手慨叹。
不?知他冻不冻手啊,他?冻手的时候跟她说,她可以用自己暖呼呼的小手帮他捂手呀。
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她又开始画他的半身速写。
漂亮的下颌线条,肉嘟嘟的耳垂一看就有福气,清瘦少年超级明显的喉结,还有衣领外露出的半截锁骨……
坐在火车上,有大把时间可以画他,明目张胆的仔仔细细无?死角的打量他,简直要把他?看透看穿。
钱冲看了会儿漫画觉得没意思,也坐起来掏出小画板,坐在对铺上画沈墨和华婕,少年在看书,少女在画画。
只是,钱冲笔下的华婕,盯着沈墨看的眼神,总好似有些炙热,像馋嘴的猫,像看着太阳的鸟。
沈佳儒上厕所路过华婕他?们的软包厢,敲门看了一眼,见孩子们都在画画,放心的又关上门。
大家画了一会儿累了,华婕又爬上铺位趴着。
沈墨一边看书一边听随身听,新人歌手周杰伦的音乐非常特别,他?抬眼看了看上铺床板,捏下一个耳机,敲了敲床板边缘。
华婕又伏过来,探出小脑袋。
见他?递过来个耳机,立即接过后塞在耳朵上。
听着音乐,她继续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2000年,周杰伦的个人首张专辑《jay》才上市,对于大家来说新鲜的歌曲,对华婕来说已经是情怀了。
她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哼,伴随着火车况且况且的声音,和窗外风声,莫名有种?时空迷离的科幻感。
钱冲上厕所回来,瞧见的就是华婕和沈墨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一块儿听音乐的样子。
哇,他?每次瞧他俩,都能搞出个黏糊糊的新玩法炫亲昵,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敢!!!
又过了一会儿,钱冲出去给暖壶补热水,回来时惯性的先看一眼华婕铺位。
他?倒要瞧瞧他们俩还能干出啥来。
结果华婕铺位上是空的,她不在。
视线下移,果然在沈墨铺上呢。
俩人正头碰头盘腿对坐着,下跳棋。
“?”钱冲。
“……”钱冲。
这是火车上吧?
为什么会有跳棋???
……
沈佳儒趁停车的功夫跟赵孝磊一起下车透了口气,火车鸣笛后,他?们回到车上,穿过一个一个软包车厢往自己所在的车厢走。
路过华婕他?们所在的包厢时,又敲了敲门。
里面四个人正伴着傍晚时弥漫在车厢中的方便面味儿,在小桌上快乐打牌。
合上包厢门,他?转头对赵孝磊道:
“他?们相处的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
赵孝磊才要点头,就听车厢里传出钱冲的声音:
“四个6,炸!”
“你是不是想死?”沈墨怒斥。
“咋啦?”钱冲反问。
“三个6,一个8!你第四个6在哪儿呢?当我们瞎吗?给我死!”沈墨超凶。
“啊,我看错了看错了,不?是四个6吗?啊啊啊……不是故意的,你别——”钱冲。
赵孝磊转头看向沈佳儒。
老师,这就是所谓的融洽吗?
“……”沈佳儒。
默默走回自己包厢,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听到。
……
一行人傍晚抵达哈尔滨,包车直奔机场,赶晚班机飞北京。
登机后,钱冲看了眼华婕身边的座位牌,跟他?手里机票上的一致。
非常懂做的,不?等沈墨开口,他?转身将自己的票换给了沈墨,然后朝着华婕身边的空座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沈墨坐下后,溜溜达达走向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