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什么怨?
大年初一就让人差点把门甩到脸上,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疯子!
一介女流,真计较起来还显得自己小气。罗生明忍了忍,转身大踏步离开。
楚云梨关上门,冷哼一声,就是有药,她也不卖给他。
有药任性!
身后,罗招楠站在铺子后门处,一脸恍惚,门关上后,铺子里光线昏暗,她回过神,问:“娘,他怎么像是……我爹呢……”
最后三个字,低不可闻。
楚云梨挑眉,并不打算隐瞒她:“你没看错,那就是你爹。但是,他连自己媳妇都认不出,咱们也没必要跟他相认。不瞒你说,我恨你爹!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供养他,养得够够的了,我也不想沾他的光,再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大早上的,听到母亲满是怨气的话,罗招楠觉着自己应该是还没睡醒。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清醒,“可他是我爹……”
楚云梨也不强求她立即就和自己同一立场,毕竟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能要求太高。
她心思一转,有了主意:“咱们家的祛疤膏是祖传秘方,药效很好。据我所知,城中就没有比咱们家祛疤膏更好的药,所以,他早晚还会来。下一次你去接待,看他认不认得出来你。”
罗招楠:“……”不会吧?
有一句说一句,其实这也不能怪罗生明,之前的齐巧娘一直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是下大雨,家里也有许多活儿等着她干,衣衫是能穿就行,头发乱糟糟地也没空打理,又因为吃不饱弄得面黄肌瘦。七分的样貌也只剩下两分了。
而如今的楚云梨,肌肤已经养得白皙,发髻高挽,衣衫是合身的绸衫,整个人气质清冷,和齐巧娘大不相同。
她是一点点变的,也就是罗招楠天天看着,才没发现这些变化。若是丁氏在此,应该也不敢认。
初二,医馆开门。
新年伊始,楚云梨铺子里又多了好多丸子,有调理妇人身子的,还有荣阳丸。
后者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卖,都是敛财的大杀器。到了这里,和卖得最好的伤药和止血药一样容易卖。
这些丸子都特别好用,别看楚云梨的医馆只一间小铺子,整日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
楚云梨要配药,不太有空在前面支应,罗招楠又只是个半大孩子,白日还得去秀才那边读书,所以,楚云梨请了人。
请了个略懂医术的年轻人,叫柴胡,自小就跟人学医,医术传承也有讲究,不是谁都教的。一般大夫带弟子,都让从小药童做起。并且,这药童和药童还不同,普通的都是在铺子里抓药。只有得大夫喜欢的弟子,才能帮着拎药箱。
柴胡就是前者,从八岁起就开始抓药,距今已经十年。所有的药都认得差不多该学把脉了,师父却病死了。他的身份在原先的医馆中就尴尬起来,新大夫的弟子难免排挤他。
他不在原先的医馆干,倒不是因为被人排挤。但凡学医者,都想要有所成。师父没了,新来的大夫又不肯收他,再留下,也不过一辈子都做个药童罢了。
柴胡出来还寻了好久,会到楚云梨的医馆,也是找不到师父,加上从小养他到大的祖母突然病重,急需治病,他只能先找份活计养活自己和祖母。
来了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这家医馆和别家的不同之处。
别家医馆都是看方抓药,随便一张方子拿出来,少则十几种,多则几十上百种药材,抓药得仔仔细细不能出一丝差错,要知道,药这玩意儿,差之毫厘都不成,那可是会要命的。
可是这里呢,来的大部分人都是买药丸子,来得快走得也快。一早上他就抓了十来张方子。其余接待的客人都是买药丸,关键是那药丸卖得不便宜,只半天,他已经收了几十两银子了。他是做过药童的,从来都不知道医馆的银子这么好赚。
他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些想法。
他想学医,归根结底还是想要过好日子。
铺子里来了个懂医的药童,母女二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转眼到了初十,这日午后,罗生明又来了。
彼时楚云梨正在看账本,余光看到熟悉的人影后,就合上了账本。
柴胡已经带上了客气的笑,正想出声询问呢。边上的小姑娘已经出声:“客人想要什么?”
罗生明进门,看到不大的铺子里挤了好几个人,微微皱眉:“我想要祛疤膏。”
见他没看自己,罗招楠有些不甘心:“抱歉,卖完了!”
柴胡:“……”
他瞄了一眼柜子角落那像小碟子般大的瓷瓶,结结实实垒了三层,至少还有好几十瓶,没有吭声。
心下有些奇怪,哪有生意上门反倒往外推的道理?
几日相处下来,这位姑娘也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