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是庶子,只能喊她作姨娘,平素不与她生活在一起,而是与奶娘住在别的院子。虽说每日都能见到,但到底不方便。
可侯爷的意思,竟是要破例让她与文哲住在一起,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事。
白姨娘的性子外柔内刚,就算被夫人那样折磨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这会儿,却再也止不住地哭了。
她伏在临安侯的胸口,“侯爷,您说的可是真的吗?您可千万不要哄我,我会失望的!”
临安侯连忙抚白姨娘的后背,柔声说,“是真的,瑾萱!我哄你做什么?文哲还小,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我早就想让你们母子住在一起了。只不过从前我怕周氏与我吵,就……”
他脸上闪过愧疚,“但以后不会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多为你和文哲考虑,再不会因为怕麻烦就让你们受苦。我不会了!”
白姨娘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取舍分寸。
文安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未必是此刻,还可以从长计议。但眼前的机会,她却必须要紧紧抓住,绝不松手。
她抬头看了一眼如锦,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坚定。
大小姐有手段又有谋略,倘若不是大小姐的提点,这一次她赢不赢得了还要另说,又何来如此喜人丰厚的战利品?
白姨娘想,她得在大小姐这条船上好好站稳,如此,还怕没有文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吗?
临安侯亲自喂白姨娘喝了药,又让文哲进屋去给他娘亲读书听。
安顿好这一切,他才终于有时间与长女促膝谈心。
书房里,临安侯长长地叹了口气,“锦儿,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如锦亲手给临安侯倒了一杯热茶,“父亲这么说,也和女儿太过见外了,女儿做的都是分内之事,全凭本心,不值得父亲特意称赞。”
要扳倒周氏这块大石头不容易,她不过是提前松松土罢了。
她好奇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处置林大壮?”
临安侯默然,许久叹了口气,“那也是个可怜人……”
他顿了顿,“他得罪了人,又是那种情况,在外头恐怕也很难生存。等你白姨娘身子好一些了,我问问她有什么打算再说……”
闹了这么一出,临安侯府林大壮是待不得了,但他总是瑾萱的表哥,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袖手不管。
如锦叹了口气,“别的男人遇到这种事,都是先将人打杀了再说。人命在他眼中不过便是草芥,哪有宣泄自己的愤怒重要?”
她真诚地望着临安侯,“父亲却能在盛怒之中仍保持理智,在混乱当下仍追求真相,最后还能善待林大壮,真是令女儿尊重和敬佩呢!比起那些专横武断的所谓大男子,我的父亲才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呢!”
临安侯老脸一红,“锦儿!”
长女真是率真可爱,连夸人都这么直接,听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不过,“真男人”这三个字很让他受用,简直一扫周氏带给他的怒意和憋屈,顿时胸中一片畅快。
他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起了笑容,“锦儿啊,女孩子说话得含蓄一些,夸人更是,你夸得直接人家还当你在拍马屁,这不雅!”
如锦歪着脑袋,很是困惑的模样,“我刚才那样说,很不雅吗?”
她幽幽叹口气,“假若父亲不喜欢,我以后就……”
“胡说!”
如锦话音未落,便被临安侯打断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临安侯撸了撸胡须,“我的意思是,像刚刚那样的话,锦儿不要随便对外人说。但我是你的父亲呀,在我面前,锦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父亲都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