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恩的一个提问,引发了整个医疗组的激烈讨论。刘堂春看着自己这个正笑的高深莫测的学生,心里确实有些震惊了。孙立恩的推论没有任何问题,他的提问让最核心的疑点直接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刘堂春眯起了眼睛,心里却在反向倒推,盘算着孙立恩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诊断方向有问题——就连刘堂春自己,都是刚刚才看到的患者所有检查报告。老刘同志无比确定,孙立恩肯定是先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才会在会议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至于孙立恩嘛……他脸上还在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在不停的嘟囔着,“不会吧?不会吧?”
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各位大佬不用搞得好像是已经看穿了答案一样吧?
作为一个仅仅只是拿到执医证的医生,孙立恩习惯把所有医生的诊断都当做是“正确”诊断来对待。如果法国的医生认为患者有脑膜炎球菌感染的,那他一定是看到了一些可以支撑这个判断的有力证据。虽然检验证明,法国医生误诊了。但那个证据,很有可能就是引导整个诊断流程的核心证据。
至于苛养菌和厌氧菌的培养问题,这是孙立恩在四院得到的经验教训。比如黄毛得的犬咬二氧化碳嗜纤维菌感染,就一直没有通过细菌培养明确过。状态栏不会出错,如果培养不出来,那就一定是培养或者采样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调查过文献之后,孙立恩决定还是不要去责怪自己的室友史岩技术太次——大部分犬咬二氧化碳嗜纤维菌感染,都是通过mngs检查明确的。
假设,假设这个女性患者的情况真的和其他医生猜测的方向相符,那么真正考验医生们的难题就要来了——如何在不确定患者感染类型的基础上,对某种未知的感染源进行治疗?
“如果孙医生的猜测没有错,如果我们的推论是对的。”内科医生在和周围几个医生讨论后发言道,“那么首先我们基本可以肯定,头孢曲松对这种感染效果不佳。也就是说,这种细菌对β-内酰胺类抗生素耐药或者抗药。”
“我倾向于抗药。”刘堂春补充道,“患者病情发展的太快,如果是耐药,至少应该有一个病情逐渐回升到治疗前状态,然后恶化的过程。入院后三天神志不清而且还有高颅内压,这更像是病情被布洛芬掩盖了。”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处理的这个细菌有两种可能。”内科医生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它可能是能够分泌β-内酰胺酶,能够水解抗生素或者有牵制机制,阻碍抗生素进入靶位的种类。至于pbps靶蛋白变异和细胞壁通透性改变暂不列入考虑——这两种主要是耐药而不是抗药。”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能够分泌β-内酰胺酶的细菌都有哪些,又有哪些可以穿过脑血屏障,导致脑膜炎出现。”刘堂春点了点头,他再一次点了孙立恩的名字,“说说看吧,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