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嘉看他一眼,放轻了动作,再次在这附近摸索起来,发现那是一件无形的锁具,锁住了他的琵琶骨,所以他身上才会这样不断地流血。
锁住他的琵琶骨,就等于废了他整个人,楚嘉嘉收回手,想道: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这样把他给锁起来?
只可惜,即使夜危楼醒来之后,楚嘉嘉也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件锁具摸得着,看不见,一碰就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即使是楚嘉嘉也不敢这样随便把它拔.出来,只确认了这锁的大致形状,看到他的背上渐渐不再流血,就收回了手。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办法把这个锁拿掉,夜危楼只能继续忍受这样的痛楚,但是他在清醒的时候,总是对这件事情显得不在意。
楚嘉嘉问他,他只说他已经被这样锁了很久,习惯了。
至于为什么刚来到地球外面的时候他会这么痛苦,是因为他被迫跳下了诛仙台,而且仙力失控,现出了原形,跟囚龙锁的力量相冲突,才会让他痛苦不已。
如果不是被系统中途劫走,送到了地球位面来,他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对楚嘉嘉来说,她遇上的这几个人当中,如果说阿尔杜庇欧斯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根本不会走,以至于他这样不告而别,让楚嘉嘉极度错愕的类型,那么夜危楼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撒手而去,不是破界飞升就是死去的冷情类型。
他刚来的时候,一头长发还是黑色,被楚嘉嘉带回公寓里,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楚嘉嘉总忍不住伸手去把玩他的发。
然而因为地球灵气稀薄,囚龙锁又消耗了他大量的仙气和血,他渐渐体弱,几乎都开始出现天人五衰之象。
有一天醒来,楚嘉嘉就看到他的一头青丝就全部变作了雪白的颜色。
两个人都很清楚,他很快就要死了。
然而,即便到这个时候,夜危楼看起来还是这样冷冷清清,依旧是那个九天之上的仙帝,仿佛要在这个地球位面安静地迎接他的死亡。
他的头发全白了之后也还是很好看,电视上那阵子正在播仙侠剧,里面的那些上仙跟她沙发上坐着的这个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仙帝,在没有被缚上囚龙锁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害怕他的力量。
不然他们要害他,也不会做到用囚龙锁穿起他的琵琶骨这么绝,只怕留给他喘息之机,让他一个暴起,就将整个仙界都端了。
楚嘉嘉从没见过像夜危楼这样没有求生欲的人。
每一个攻略对象到她这里来,心里都怀着要回去报复的念头,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们,让他们要活下去,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可是她也知道,夜危楼会这样,是因为他明白在这里,没有人能把他身上的囚龙锁去掉。
只要一日不去掉,他就会这么衰弱下去,直到迎来死亡。
不是他不想报仇,不想争,而是他已经看到了大限,再挣扎也没用。
他这么虚弱,又没有求生欲望,楚嘉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手上既没有灵丹妙药,也没有可以斩碎囚龙锁的东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了殷次飞向她求助。
作为地球位面的瑞兽,殷次飞出手也不过是帮忙稳住了夜危楼的仙体,然而却治不好他,楚嘉嘉只能放弃。
转眼,度过了秋天,北半球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因为没有了仙力,夜危楼变得非常怕冷,即使楚嘉嘉的公寓里已经开着暖气,非常暖和,他身上还是很冷。
楚嘉嘉一回家就抱着他,即便她身上带着星辰之力,非常温暖,能够让夜危楼感到难得的轻松,这仙帝俊美的脸上也总是带着被冒犯的神色。
他越是这样,楚嘉嘉就越是喜欢贴着他,起码在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比较有活气。
楚嘉嘉捂热了他的手,听他问自己:“你可有什么愿望?”
他在地球,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算是体面地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刻。
他想要报答楚嘉嘉,做神仙的总是讲求因果两清,哪怕是在大限将至的时候。
“你想报答我?”楚嘉嘉见捂热了他的手,就从他身旁退开了,随口说道,“过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总是催我带男朋友回去,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你是认真的?”夜危楼看着她,形状优美的眼眸里映出她的影子,“我活不了多久了。”
楚嘉嘉对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认真的,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然后刚打算起身,就让他捉住了手腕,一把拉了回去。
她坐在夜危楼的腿上,感到他慢慢地伸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腰,听他说道:“你真的好暖。”
他说着,把脸贴在了她的背上,“本座剩下的时间……都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