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
抿了抿唇,清泉迟疑片刻,附耳小声与他道:“肾亏……”
“呃……”宋思南干咳一声,忍下笑意继续追问,“你怎的知道?”
“你们当兵的风吹日晒,大都是麦色肌肤,他却面色发白,且这天虽有艳阳,但秋风凉爽,我们都很正常,唯有他出虚汗,是以我才推断他有疾病。”
她果然观察仔细,才见一面就能推断出来,真是神了!宋思南佩服不已,低声道:“他打仗时腹部曾受过伤,伤到了肾,所以身子发虚,不过男人嘛!都忌讳这方面的事,所以一直不愿去诊治,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也拿他没办法。”
讳疾忌医,不外如是,清泉问心无愧,也就没把孟怀毅的猜忌放在心上。
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却没找到村落,士兵找了一圈发现附近有个山洞,便打算在此过夜。
山洞的入口并不规则,不够宽敞,棺木进不来,宋思南吩咐他们将棺木摆在外面,轮流看守值夜。
清泉不大明白此举的用意,一般人瞧见棺木都会害怕,不会靠近。彭将军尚未下葬,没什么陪葬品,棺材放在外面应该很安全,为何他们总是日夜看守?
虽有疑惑,她也没多问,毕竟才结识两日,若是问了不该问的话,倒真像孟怀毅所说的,她接近他们是有什么企图一般,是以清泉并未多言,与袁晨晓一道儿帮忙将军帐撑开,铺好被褥。
趁着天边还有一丝亮光,袁峰则带人出去打了几只兔子,又摘了些野果回来,架起火堆烤起了兔肉。
洞间燃着柴火,尚算暖和,看着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的场景,清泉不由回想起以往的随军生涯。
那时的日子漂泊不定,生死难料,能多活一日便是上天的恩赐,不过他们也会苦中作乐,打了胜仗就聚在一起,在夜风下诉说着各自的希望和梦想,饮酒慰伤痛,高歌待黎明,就好像他们现在这般肆意洒脱。
宋思南虽是这队人马的领头人,却并不爱端架子,时常与他们打成一片,这会子他正手握酒壶,与一众弟兄谈笑风生,兴起时仰头饮上一口,潇然豪放,好不自在!
男人们聚在一起,无非是溜须吹马,讲自个儿所经历的惊险时刻,还有人半真半假的讲起一些灵异鬼怪故事,听得袁晨晓瑟瑟发抖,
“你们讲些旁的好不好?外头还有棺木呢!讲什么鬼故事?吓死人!”
那士兵变本加厉还要讲,却被袁峰制止,“甭讲了,我妹子害怕。”
“害怕到哥哥身边来,哥哥保护你!”话音刚落,士兵便被锤了一拳,就听袁峰的警示声响起,“臭小子,少打我妹子的主意!”
“开个玩笑嘛!”
袁晨晓不愿理他们,走了一天也累了,干脆转身进帐先睡。
众人大都在说笑,却一直没听到清泉的声音,宋思南偏头瞄她一眼,就见她抱膝坐在山洞西边的角落里,目光悠远,不知飘向何处。
担心她一个人坐着太无趣,他便起身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酒壶递向她,唇角含笑地招呼着,“来一口?”
清泉看了看那酒壶,不禁想起那人时常叮嘱她不可饮酒,如今她已决定放下,又为何要听他的话呢?心情沉闷的她也没犹豫,抬手接了酒壶,满饮一口!
烈酒入喉,一片滚烫,辛辣感随之而来,清泉稍感不适,忍不住咳了两声,宋思南见状笑意渐消,暗叹自个儿事先忘了询问,“你不会喝酒?”
“怎么可能?”不满被人小瞧,清泉找借口道:“许是很久没喝,方才饮得太急才会呛着,我还能再喝!”
说着又饮下一口,宋思南当即上前拿走酒壶,“姑娘家酒量浅,喝一口润润唇便罢,不能当水喝。”
道罢他坐下来与她闲聊了几句,没多会子,那边有兄弟唤他,宋思南请她一起过去,她却不肯,“你们玩儿吧!那边尽是酒气。”
既如此,他没再强求,转身回到篝火旁,继续与人畅谈,临走时还把酒壶也带走了。
清泉心下暗嗤:不过两口而已,真真小气!以往她可是海量啊!一个人喝一壶都没问题,可是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仅仅两口入腹,她竟有些发晕,难不成受伤后酒量也变浅了?
当她再抬眸时,感觉远处的人影有些模糊,柴堆的烈火依旧燃烧着,灼灼的火光映照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一瞬,她好似见到了深埋在心底的那个男人!
此刻他就在不远处,她甚至还能听到他说话,这么近,又那么远!依稀间,她仿佛看到郑元江笑了,他这个人一向不苟言笑,今日怎会与下属打成一片呢?
正纳罕间,他忽然转脸望向她这边,眼中似有疑惑。
清泉依旧凝望着他,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他似乎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还在她身边坐下,
“姑娘,你盯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