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施展大碰瓷术,唬愣了张秀花,也惊呆了方达康同志。
周恒摇摇头,“像这种扫把星就算再能干也不能要啊,也不晓得谁这么倒霉娶到这样的婆娘,好好的头不爱,偏要钻刺棵。”
大伙儿一听,忍不住都乐了,这话不就是张秀花刚才说的,现在被这小伙子用在了她的身上。
都说人以群分,张秀花能和王莲杏混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这人不仅嘴碎,性子也不好,不招人喜欢。
只要是不和张秀花一个路数,没几个喜欢张秀花这个人,大伙儿见她被一个小伙儿碰瓷,也没人帮她反而跟着起哄。
“秀花,你男人的头肿了没?”
“哈哈哈,你瞧你把人家小伙子克的,崴脚多大的事啊,一个不成可就干不了活了。”
“……”
都是一个寨子的,按理说该排外帮自己人才是,然而事实相反,没人站张秀花那边,由此可见人品的重要性。
大家起哄只当是一场玩笑看。
别人当玩笑看,张秀花可笑不起来。
“你崴脚关我啥事!”
周恒撇嘴,“你灾星,扫把星呗,克到我了。”
方达康瞧得目瞪口呆:……
“我张秀花才不是灾星扫把星,你这个赖子瞎说八道啥。”顶着大伙儿的眼神,张秀花那个气哟,抬手就要朝周恒挠。
谁都不愿意沾上扫把星的名声,张秀花当然也不想,别看她说别人时上下嘴皮一碰轻巧得很,轮到自己可就不行了,恨不得撕烂周恒那张嘴。
周恒哪儿是她想挠就能挠得到的,身子稍稍一歪就避开了,都没怎么动那条“伤腿”。
“这么凶的扫把星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周恒一脸心有余悸,小生怕怕的模样。
方达康:……这家伙不是被克,是中邪了才对。
张秀花没挠着人,咬牙再接再厉。
边上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保江媳妇,是不是饿着肚子没劲没准头哟,回家吃两口再来呗。”
“秀花悠着点,俊小伙跑不了,别猴急。”
“哈哈哈,对对对,别急,咱不跟保江打小报告说你扑俊小子。”
“……”
在这儿干活的都是些结了婚的娘们汉子,说起话来没多少顾忌,听得方达康嘴角抽抽。
郭建业卸了一趟沙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闹哄哄的一幕,眉头一皱。
“不干活这是干啥呢,嫌工分多了还是吃饱了撑的咋的,不干活闹啥!”
有嘴快的立刻就跟郭建业分享了是咋回事。
郭建业一听,看着周恒拍拍屁股就走,那步子迈的稳得很,一点看不出是崴了脚的模样,突然有点头疼,这小伙子不会是个刺头吧。
人家是刚来的知青,他还不能太苛刻了,想到对方有可能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郭建业更头疼,头疼过后对着张秀花开火。
“张秀花,你说你不好好干活,瞎说八道啥。”
张秀花不服,“队长,是那小赖子先挑事,说我是灾星扫把星。”
郭建业冷哼,“我看你是活该,都是一个寨子的人,清灵那孩子咋得罪你了,一张嘴不积德,连外人都看不过去,啥灾星扫把星,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国家一直在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再瞎说八道就让你去试试挂大牌是啥滋味,清闲点的活计管不住你的嘴是不是,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去挑沙!”
一开始别管郭建业说什么,张秀花就是一直翻眼珠子,一脸不服气,可听到要把她换去挑沙,张秀花立马就不干了,眼珠子不翻了,脸上的不服气也没了。
“别别别,队长,我检讨我悔过,筛沙我是一把好手,挑沙可不行,再说了换别人来筛沙一定没我快,跟不上装沙进度咋办?”
郭建业还没来得及说啥,别人就有意见了,筛沙网就那几张,筛沙位置自然有限,有人下来她们才有可能上去,筛沙比挑沙轻松,这活儿谁不想干,不想干的是傻子。
一开始组织挑沙队那会儿,寨子里愿意干这活儿的婆娘们都抢着筛沙,掐得头破血流,后来闹得实在不像话,队上就让抓阄决定,这才没继续闹下去。
张秀花运气好一抓就抓到,就这她得意了老长一段时间,现在让她让出筛沙的位置她怎么可能愿意,不过她不愿意,别人可愿意得很。
运气不好分到挑沙的几个婆娘把挑箩一撂。
“呸,还一把好手,要脸不要!”
“说的好像只有你最能干一样,筛个沙谁不会!”
“就是,还说别人跟不上进度,跟不上进度的明明是你,就你这边筛沙最慢,到你这儿装沙老是要人等半天,早该换人了。”
“一天到晚磨洋工,脸皮比城墙厚。”
“当初就不该让她筛沙,耽搁时间耽搁活计。”
“要不挑沙,要不就走人。”张秀花确实磨洋工,经常动嘴不动手,说了多少次都没用,郭建业早想换人了,现在他也没功夫多说,就这么一句,意思非常明确坚定。
最后张秀花还是被踢出了挑沙队,确切地说是她自己不干的,实际上筛沙她都嫌累,更何况是挑沙,眼看筛沙是不成了,她干脆就不待了,为了工分挑沙累死她可不干。
不过张秀花心里到底有怨气,毕竟是全工分呢,以前混一混就能把全工分混到手,现在却拿不着了,心里能顺畅才怪。
她不敢怪生产队长,也不能拿周恒怎样,干脆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清灵身上,离开前看清灵的眼神很有些怨恨,像老巫婆要吃娃娃肉一样。
清灵刚卸沙回来,还不知道先前闹的事,瞧见她那怨恨的眼神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算是知道咱么回事她也不怕,她直接扭过头不理会。
张秀花见状更气,心里头灾星扫把星的一直咒。
郭建业想和清灵说说关于周恒是个刺头的情况,转一想他也是晕头了,和个孩子说啥,这事还得找个时间和陆叔提一下。
方达康追上周恒,伸手就往他脑门上摸,周恒躲开那只爪子。
“你干什么?”周恒斜睨一眼。
方达康一脸沉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你自己去就行,慢走不送。”
……
一连休息两天,知青们也要上工了,都是城里没干过农活的年轻人,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建设农村的不易,他们被分配去拔草,听说是个轻松活,一开始他们还挺高兴,谁知道草也不是那么好拔的。
没有任何工具,就徒手拔草,这里土质本来就硬,经常被人踩踏的田埂就更硬了,田埂上的草哪儿是那么好拔的,手都揪红了也不见得能拔下一棵来,用力没用对草断了,就更难拔了,偏偏还总有看热闹的老乡盯着他们,一直提醒他们拔草要连根拔,要不然把根留在土里过几天又长出来了。
知青们像焉了的小菜苗,年纪小的女知青还红了眼睛,才来几天就想着回城了,然而回城更不易。
郭建业眉头皱的那叫一个紧,“我也没叫他们干啥重活儿啊,拔个田埂草跟天塌了一样,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