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生和王江帆买茶叶的第二天,叶长生没有和往常一样在下午出现在玉露堂,余声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叶长生也不是天天来的。
倒是阿珊问了一句:“咦,叶先生今天没来吗?”
“人家也有生活的,怎么可能天天来呀。”余声低着头翻着面前的登记本,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阿珊“哦”了一声,余声突然又道:“阿珊,你打个电话给芙蓉山庄的明先生,问一下他明天在不在山庄。”
阿珊又“哦”了一声,然后走到后面去打电话,余声则继续一页接一页的翻着本子,在心里飞速的计算着。
玉露堂经营了几代人,没打过哪怕一次广告,靠的是街坊邻里的口口相传,客人都是老顾客,买茶也就几两几两的买,看起来数量不多,但由于单价不低,收入看起来仍旧是可观的。
余声曾经也觉得这样挺不错,毕竟她又不用交房租,已经省了很大一笔开销了。
直到她亲手接掌玉露堂,认真核对过账本后才发现,其实玉露堂的利润非常的微薄,茶叶的收购价年年在涨,可是他们的客人却都是老街坊,连涨价都觉得难为情,余声算了算,父亲管理的这几十年,恐怕也没给自家攒下多少家底来。
余声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忧虑,如果有一天玉露堂面临经营危机,她去哪里找资金周转来渡过难关,会不会有一天,收购价跟零售价持平而她一分钱都赚不到,毕竟按照目前的茶叶市场和大众的饮茶热来说,这并不是杞人忧天。
余声大学是学设计的,毕业后的工作也只是产品设计,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对销售一无所知,更何况她还经过了施维厉填鸭式的岗前培训。
为了增加销售额,余声想到了打广告这一条路,可是上天似乎要弥补她失怙的痛苦一般,还没等她想好广告怎么打,她就意外的接到了一大笔订单。
她为了散心去了城郊一处叫芙蓉山庄的地方,喝茶时遇到旁边桌的客人气势汹汹的对大堂经理发难,“你们这些茶都是陈茶,一股味道,我花了那么多钱你们就给我喝这个?”
经理不停的道歉赔礼,余声听得有些烦,闻了闻还没来得及喝的茶,皱着眉叫来了服务员,递给他一小袋茶叶,“麻烦你帮我换成这个茶,对了,给那桌的女士也上一壶。”
茶是前一年出的峨眉竹叶青,茶重新上来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她听到经理叫他“明先生”。
事情如何解决的余声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桌客人安静下来之后那个男人坐在了她的面前,“今年的峨眉竹叶青,小姐是懂茶人,明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
余声当时愣了愣,直到对方的名片递了过来,她才反应过来,明颂,芙蓉山庄的总经理。
她客气的笑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您的茶是哪里买的?”明颂开门见山的问,甚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和无奈,“我们今年收到的茶都不太好,实在让我们头疼。”
那一年的气候不好,影响了茶树的生长,优质茶叶的产量锐减,尤其是优质的绿茶,H市的天气在那一年的多雨多湿几乎从年前一直延续到了夏季雨季结束后,对茶叶的储存也有很大的影响。
“茶叶是我们自己家的。”余声摇了摇头,有些迟疑,这似乎是个商机,可是……
明颂的目光闪了闪,问道:“不知道您家是……”
余声犹豫了片刻,抱着大不了以后不来这儿了的念头,道:“玉露堂,您有需要帮忙的吗?”
“玉露堂?”对面的男人似乎惊讶了一下,“老街上那家上百年的茶行老字号玉露堂?他们家老板不是位先生吗?”
余声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抱歉,家父家慈已经过世,现在是我在打理它。”
“哦,抱歉。”明颂愣了愣,然后欠欠身冲她歉意的笑笑。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得多,芙蓉山庄成了余声第一个大客户,按箱买茶的那种,并且经由明颂的介绍,余声的客户越来越多,市里多家会所都从她这里进货,会所的客人走高端路线,自然不吝惜银钱。
更何况还有他介绍来的其他客人,玉露堂最初给余声的危机就这样解决了。
后来她问过明颂为什么早就知道玉露堂却一直没来过,回答是:“玉露堂比其他同等茶行要贵。”
“但是我们贵得物有所值。”问这个问题时余声已经和明颂合作一年有余,正是一批新的春茶上市之时,她看着面前这些从各地茶园送来的茶叶,想到它们从一片不起眼的叶子到名茶的转变过程,回答得异常肯定。
也是那个时候,因为玉露堂的生意渐渐回到了父亲掌舵时的繁荣,事务开始繁杂,阿珊和宁远先后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