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相信了自己的话,无知乘热打铁道,“我正发着功呢,丹田之气正烧着,不会冷,而且练功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一个不小心会抑气而亡的!”
姜璃听了这才作罢,两条腿站直时已经发软,由凌婥牵着回屋,却仍旧三步一回头,不放心的看着无知。少年冲她露出两行白牙,傻傻的笑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草庐中。
嘴里呵气成雾,他已经冻的浑身没有知觉,冷风一过,如一条条刀子刮在身上。想想刚才糊弄女孩的话,无知觉得好笑。
草庐里传来母亲和女孩的笑声,虽然,他不知道她们所谈笑的内容,可是,他还是跟着笑了。
村里大人都在他面前说,母亲疼阿璃比疼他这个儿子更甚。他只是笑着回道:“她小,自然是该宠着她多些。”
母亲疼阿璃比自己多,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他岂会感觉不到。
小时候,也曾不懂事过。看到母亲总是将好的食物留给阿璃,从不让她做活,哪儿磕着摔着都是抱着,细细哄着的。可他这个亲生的,反而像是被寄养在这儿的一样,母亲很少问及自己的事,连笑容也很少留给他。有一天,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比较之下的剧烈的反差,哭着跟母亲发泄。
母亲没有哄他,依旧淡漠,“你忘记了,是谁用身体挡在了你的身上,你才有命来抱怨这些吗?”
那一刻,他怔住了。记忆再次翻江倒海,那女子紧紧的抱着他和阿璃,鲜血滴在了他的额头上,吃疼之际却不忘说道“无知,别怕,照顾好妹妹!”
这样的场面,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怎么能忘,那一刻,他惭愧了起来。
后来,那孩子慢慢的张大,有着那女子一样美好的面容,有着那女子相同的善良。他喜欢她,他愿意像母亲说的那样,就算丢失性命,他也要爱护她,保全她。他欣然接受这个使命,再不会嫉妒母亲给了她比自己更多的爱,反而期望有更多的人像他一样去爱护她。
凌婥刚刚收起了碗,就隐约感觉到从地底传出一阵震动,她警觉的伏在地上,贴耳倾听,继而,大惊失色。
竟然是一大片马蹄之声,数量之多,远不是她能想象的,这种偏远的山村,何时来过这么多人马?她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无知还在外面扎着,忽而听到远处一阵疾劲而尖锐的风力。这种声音他极其熟悉,几乎是刻在脑海里的熟悉。十年前,他听到过的。心中警觉,一转头,竟证实了他的猜想。
远处的箭如一大片蝗虫,密密麻麻的袭来。他想躲避,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腿脚居然不听使唤,难以挪动。只能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越来越逼近自己,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忽然被拦腰一抱,几个迅速的转圈。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带到草庐门口。
门,被迅速的掩上。
躲在里面的三个人能听得见外的面的箭咻咻而来,地上,门上,窗上,每一个角落都无从幸免。
凌婥的眉头紧紧蹙起,攥着无知的手深深用力。无知从未感觉过母亲此刻的紧张,“母亲,发生何事?”他急促道。
凌婥猜想出一个可能,却不知该以怎样的口吻告诉眼前这两个正懵懂的看着她的孩子。
经过刚刚那一番箭如雨下的场面,村里所有人都闭门不出,胆颤心惊的缩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数千名黑衣人,声势浩大的踏马入村,挨家挨户的搜人,见到村民不容分说,就将他们绑到村外的空地上去。
凌婥见此景赶紧将两个孩子送下地窖,这个地窖是之前防止山贼袭村用的,她和无知闲暇无事便挖,挖了一个月有余,才得这底下方寸之地。
“来了好多山贼,你们记住,呆在下面,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听到了吗?”凌婥叮嘱道。
“可是姨母,你不和我们一起躲在下面吗?”姜璃一把搂住凌婥的腰,担心的问道。
凌婥拍着她的背,笑着抚慰道:“姨母要出去救那些村民,不用担心,阿璃不是也亲眼看见过,姨母一个人就能打跑那些山贼吗!”
姜璃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眸子里不再有惊恐的神色。凌婥起身要走,却在出地窖口时犹豫了,顿了片刻,她转过身来走到无知面前。从怀中掏了块青玉塞到他的手里。
姜璃看见姨母将无知带得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说了好多话,她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只是很长一段时候后,她听到无知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他哭,这让她纳罕不已。
正好奇的想凑过去听,姨母她却起身走出了地窖,地面上的那块板子合上之后,地窖里一片黑暗,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姜璃觉得忽然间这个世界都没了,她害怕的哭了起来。这时,有一只手凑了过来,将她紧紧的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