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襄对她这威胁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往回走。
说了更没说一样,什么重点都没有,她上赶着和人说也未必有人会有兴趣听,不如去看药炉。
风颜威胁失败,转头正对上蓝辛狐疑的视线,“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风颜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主子醒了,我走了。”
“哎”,蓝辛唤住风颜,“你见主子了吧,咱们还需要再盯着吗?”
风颜笑道:“不用了蓝美人,没我们什么事了。”
蓝辛慢慢点头,“懂了。”
郑襄回到院内看着小药炉,未假她人之手,将药熬好后端进屋内。
她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人进来便醒了,郑襄对上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方才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话在此时倒是又蹦了出来。
她……对很多人好过。
怀疑皇上了。
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皇家的人,富贵与真情到底还是难以两全。
郑襄将药碗递给她,“喝了。”
裴青轲接过,也没多问,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喝了下去,而后将碗递还给郑襄,“你一直没睡吧?”
郑襄像是被人拿锥子戳了脊梁一般,面色不是很好,“谁一直没睡?我昨晚睡得可好了,你没意识不知道而已,我怎么可能不睡?”
裴青轲悠然看着,顺着她的话装出一副仿若大彻大悟的了然神色,“原来如此啊。”
刚才心里莫名冒出来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觉得她可怜”的苗头还没深根发芽,“唰”得一下被人掐断了,死了个彻底。
郑襄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担心猫抓不到耗子,比狗还多管闲事。
“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裴沐遥翻|墙进来,还没走进屋内,与怒气冲冲大步走出房门的郑襄撞了个迎面,太过好奇,还回头看了两息她离去的背影。
裴沐遥拎着篮筐进屋,走进内间问道:“她怎么了,气成那样?”
跟只斗鸡似的。
裴青轲:“恼羞成怒。”
“……”裴沐遥将篮子搁在桌上,“大内的好药材,皇上一定要我给你送来。”
“替我谢过……”裴青轲抬眼道:“吾皇圣恩。”
裴沐遥在床边方凳上坐下,“这么恭敬吗……你伤况如何了?我早间来的时候你还没醒过来呢,”
裴青轲道:“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当时看你跳下去的时候,我……虽然知道你会没事,但是我……”裴沐遥低头片刻,再抬起带些自嘲地笑笑,“不说了,反正都过去了。”
裴沐遥嘴里一贯没个正行,但今日不同,从进门至今,她一直都是正经严肃的,裴青轲有些不习惯,“我自然会没事,没有但是。”
彼时心中的激荡、震惊与担心渐逝,此刻看到人终于醒来,裴沐遥呼出一口气,笑了,“也是,祸害遗千年嘛……哎,方便说说为什么要救那个……那个谁家的公子来着?”
“唐丞相,”裴青轲淡淡道:“不能让朝臣寒心。”
裴沐遥眉间促狭,“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吗……
药力有些上来了,裴青轲意识恍惚一瞬。
那年晚春似夏,热得不像样子,他好像是穿了一身翠绿衣裳,挺显眼的,也容易被人发现,碍事。
小孩闹腾得很,总添乱,她曾不止一次动过把他丢下不管的心思,但是他在关键时刻却又……
裴青轲不自觉笑了下,“他救过我,救命之恩……总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