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遮月刚走进小树林便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道悠扬的笛音,那笛音吹得幽怨动人,如泣如诉,整个树林静悄悄的,唯有树叶簌簌发抖,仿佛也沉醉在这笛音中。
遮月往前走了两步,那笛音忽然变得飘渺不定,一会儿近在耳旁,一会儿远在天边。
“出来”
遮月冷声道。
他话音刚落,笛音收住,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树林里的树叶忽然抖得更厉害了,仿佛狂风扫过一般“沙沙”响个不停,就在这时,一道低缓凛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来了。”
那声音偏冷,远不如觅寻的嗓音那般低磁悦耳,一开口便不知酥了多少人的心,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有如寒剑出鞘,冷硬中透着锋芒。
只听得树枝上方传来细微的声响,遮月抬头,只见头顶上的树枝上出现一个坐姿随意的玄衣男子,那男子见遮月抬头望他,冷峻的唇角扯出一个几乎不可察的弧度,收起手里的树叶,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遮月面前。
“不是说不喜欢黑衣吗,今日怎么捡起来穿。”
那声音听上去低沉而又平缓,声音的主人是一惯冷峻的面容,令人猜不出喜怒,但从他逐渐变深的眸色来看,可见是十分满意遮月现在的打扮。
这也难怪,眼前的遮月饶是石像见了也要心动三分。
换下白袍后的他立刻显得与众不同,他本就身材偏瘦,腰身格外纤细,再加上他骨骼匀称,身姿修长,换上黑衣后浑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性感的冷艳,瞧来十分惑人。
觅寻之前那番话果然说得半点不错。
那神秘男子见遮月紧紧抿唇,一言不发,只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幽凉地盯着自己,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好一句玉蟾弃色倚新妆,羞煞人间玄黛裳。”
抬手冷冷捏起遮月的下颚。
“当日本王费劲唇舌劝不动的事,倒是他烙寻一句话便说动,到底是我那王兄有本事。”
嗓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到最后,那张刀削般俊美的容颜明显变得嘲讽起来。
听到这里,遮月这才抬眸看他,漆黑的墨眸里平静如水,开口缓缓道:“我做我心上人喜欢的事,与你何干。”
“你!”
那玄衣男子面容一冷,手里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遮月的下巴,那双暗色的眸戾气森森地注视眼前秀丽的容颜,后者无畏无惧,回报以同样冰冷的目光。
那人似乎被遮月这样冰冷的目光刺痛了一般,眸中的戾气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痛苦。
“月儿,我们认识这么久,为什么你始终忘不了烙寻!”
闻言,遮月脸色一变,很快恢复成一副冷漠的模样,牵起唇角,似嘲似讽般道:“二殿下,何必作出这副模样,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帮你夺皇位,你帮我得到陛下。”
“这提议可是二殿下你提出来的。”
说到这里,遮月唇边的嘲讽加深了几分。
烙之寒将他这样一副尖锐冷漠的模样看在眼里,冷峻的容颜扭曲了几分,咬牙切齿道:“你真的这样喜欢他?!”
“自从十五年前陛下在娆宫里救下我,我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再尖锐冰冷,反而因为往事的追忆而变得盈盈动人,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烙之寒面前更是永远嘲弄地勾着唇角,没有半点好脸色,只有回忆起当年觅寻救他的那段往事时,眼角眉梢间才会展露出脉脉柔情。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占有欲极强的烙之寒这次却出奇的平静,那双幽暗深沉的眸定定瞧着遮月,将他那副模样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下颚处线条绷紧,整个人异常沉默,半响后,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气般僵硬而又无力的地放下手。
遮月只觉下巴处凉飕飕的,回过神来才发现烙之寒不知何时撤回了力道,眼前高大冷峻的男子似乎在一瞬间消沉下来,失去了先前的跋扈与戾气,连先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都荡然无存。
遮月也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然而他却连问也懒得多问一句,甚至从他此刻的痛苦中感到一种报复般的愉悦。
他勾唇冷笑,“烙之寒,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上你,我喜欢的人是陛下,你不要再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