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见她这般,一时摸不着头脑,绕到她的跟前一瞧,见她桃腮染赤,脸色不对,忙道:“知道了。大人莫急,我这就将它们统统拿走,咱们眼不见为净。”
说罢,果真将那些大大小小的木匣子抱在怀里,便往房外走去。
正当她准备跨出门去时,忽地,苏子琛出言道:“等一等。”
知书忙停了脚步,只听她背对着她,问道:“赵王命人送这些过来时,可有带了什么话?”
知书这才想起一件顶顶要紧的事。
她忙又折了回来,将怀中的东西一股脑放回到桌上,随后,自袖中拿出那张请帖与那封信笺来,递给了苏子琛。
“幸好大人问起,差些就给忘了。赵王殿下送东西来时,这两样也是一并的。”
她见苏子琛拆了信笺看过,又将请帖也看了,面上的神色便如雨过天霁一般,渐渐好了起来。
知书见她不再如方才那般生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时好奇心又起,道:“大人,上面说了些什么?”
苏子琛听了,略一思忖,将那信纸折起装进信封,只将那请帖拿了让她看。
知书面上笑眯眯地,接过那请帖,看了起来。
原是因明日起朝廷休沐,赵王想邀苏子琛她们去他在京郊的别宫避暑。
知书怔了一怔。
她想了想,方才恍然大悟,道:“大人,原来殿下送那些首饰衣裙来,是为大人去别宫备下的。”
她笑道:“大人,想是殿下觉得,别宫僻静,外人又不可擅入,大人换回女子装束,自然无须防备他人的耳目。”
“殿下这是想全大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如此看来,殿下很是用心。”
知书收起了那请帖,依旧笑微微地道:“大人,如今暑热正盛,若是能去一处消暑的胜地,那可是好极了!不如我们便去罢?”
苏子琛静默着想了半晌,轻声说道:“也好。殿下赤诚,着意成全,那便去一趟罢。”
知书拍一拍手,笑道:“妙极!我这便去收拾行装。”
她说罢,乐陶陶地走了。
苏子琛便将那封信收入了平日里专门放信笺的匣子里,又独自坐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要出门,知书操心的习惯便又来了,用完晚膳,便是一番翻箱倒柜地收拾,忙碌了好一阵子,待都妥了,方才歇下。
第二日一早,苏府的门前便在数名甲卫的随行下,缓缓驶来了一辆绣帷华盖的马车。
马车在门前侯了一会。
不久,苏府的大门打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伴着一名戴了帷帽的女子行了出来,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车驾启程,在甲卫们的护持下,出了城,一路辚辚地往京郊行驶而去。
赵王在京郊的别宫依山而建,不似皇城里赵王府的赫赫煌煌,却是一派小桥流水的江南风致,在这炎炎夏日里也十分清幽。
那辆马车自别宫正门而入,停下后,众甲卫便恭请车内的丽姝下车。
立即有侍女搬了杌凳来,供马车内的丽姝踩着下来。
戴着月白纱帷帽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观其身姿,娴雅窈窕,已令人心折。
一名妇人带着几名随侍迎了上来,口中笑道:“姑娘,我们有一阵未见了,这厢有礼了。”
苏子琛解下帷帽,交给一旁跟随的知书,眼波轻扬,看了过去。
众人方一与她照面,凝望她那昳丽容颜,都有些入神。
苏子琛是第一次做女子装扮,心里总是有着几分不自在,也便没有太过留意周遭的动静,只朝着那位先前出声的妇人走去。
这一见,便知果然是位熟人,正是当日在惠和山时,那位赵王府上慈蔼的邱姑。
苏子琛上前一步,微微垂首,道:“姑姑安好。”
邱姑不露痕迹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笑意不住,连声道:“好,好!”
一时又忙上前搭了她的手,引着她往别宫深处走,口中道:“殿下正在前方的正殿等候,姑娘且随我来。”
说着,邱姑便叫两名随侍在前引路,她拉着苏子琛走在当中,知书落后两步,剩下几名随侍张了伞遮阳,一行人便往正殿而去。
沿路慢慢行来,苏子琛不时打量这别宫的景致。
此地遍是亭台楼阁,芳苑水榭,墙外栽着一丛又一丛修竹,到处可见鲜妍花木。不见深宫逼仄,倒是尽显风流趣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