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苏子琛又去过赵王府一趟,探望云珩,顺便不忘给庐陵山人带来了新出炉的果脯。
庐陵山人捧着一包又一包香气扑鼻的零嘴儿,笑得像只馋腥的大猫,望向苏子琛的目光变得越发“慈爱”起来。
苏子琛便找吃人嘴软的庐陵山人偷偷问了问云珩的伤势。
那笑眯眯的老头子一脸看好戏的探究,直将苏子琛看得差些恼了,才慢慢悠悠地说道,云珩的伤势并无大碍。
苏子琛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须臾一月已过,云珩吩咐陈廷在宣威十六卫营中查探之事,很快有了眉目。陈廷依照云珩的意思,按兵不动,没有立即拿人,只是继续暗中监视。
庐陵山人见云珩的伤情已稳定,再次叮嘱他不可妄动真气,随后便按着先前商定下的,先行离开京城,回了庐陵山,寻医治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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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日里,天气酷热难当,整座京城便如笼罩在一个大火炉里。
宫中文德殿外,几个小黄门正擎着杆子捉蝉。
殿内,赵王领着军中几个主要将领,会同兵部、工部正在向皇帝奏议。
此时,正议到了司徒山庄所请天家荫庇一事。
殿内的廷臣们提起司徒家的这独门绝技,都不禁甚为叹服。
“司徒逸之才,实在高矣,只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一时都是唏嘘叹然。
恰时,一个内侍自文德殿外悄悄步入,皇帝身畔的御前总管黄诤见了,行了过去。
内侍低首,对他道:“公公,贤妃娘娘来了,正侯在殿外。”
黄铮一怔,回头望了一眼殿内正在议事的众位廷臣,挥了挥手,与宫人一道,步出了文德殿。
文德殿外的廊庑下,一片香衣鬓影,宫人们携帕张伞,环伺在凌贤妃身边,果真正等着。
黄铮忙迎上前去,口中道:“奴婢问贤妃娘娘安。”
贤妃微微含笑,道了“免礼”。
黄铮笑道:“娘娘,您来得可是不巧,陛下与列位大人们正在议事。”
贤妃面上的笑意愈深,道:“本宫来前便听说了。本宫是想着,现下天气溽热,陛下与大人们还要为国事操劳,实在辛苦,本宫便命人制了些羹汤,带了过来,盼能为陛下与大人们解乏一二。”
黄铮忙笑道:“娘娘真是贤德!”
贤妃一笑,命宫人将食盒呈上,黄铮忙命人接了。
“如此,本宫便不打搅陛下了,这便回去了,有劳公公。”
黄铮低首,道:“娘娘哪里的话,还请娘娘慢行。”
待贤妃一行远去,黄铮便让内侍将贤妃带来的食盒送去了御膳房,叫用冰鉴盛放,随后,便回文德殿去了。
文德殿内,众人已又议起了巡边一事。
照着往年的旧例,若皇帝不亲自前往巡狩,朝廷应派使臣代天子巡视。
皇帝对云珩笑道:“便由赵王替朕走一趟罢。”
云珩闻言,行大礼,道:“臣弟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笑着颔首,叫起。
一时事情都已议毕,皇帝对众人呈上的章程大为满意,见众位朝臣看起来俱有些疲热,当即有心体恤。
正欲开口,黄诤见机,趋前道:“陛下,先前贤妃娘娘亲自来过了,知殿内诸位大臣皆在议事,娘娘便命人送来了银耳燕窝羹,如今正拿冰镇着,可是要令人取出?”
皇帝听了,越加和颜悦色,笑了一笑,道:“贤妃有心了。”
黄诤便叫人去御膳房,启出冰鉴里镇着的银耳燕窝羹,用红漆描金的松竹托盘端了,一一呈了上来。
银耳燕窝羹盛在碗里,因刚从冰鉴里取出,尚未过了热气,还正散发着丝丝凉气,叫人一见之下,便顿觉胃口大开。
炎炎夏日,啖些这样消暑的佳品,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众臣谢了恩,都进了不少,对皇帝道:“娘娘贤惠,体恤陛下,礼敬臣工,可堪后宫垂范。陛下家和,是国之幸事,臣等恭喜陛下。”
皇帝听了,先是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却又慢慢收了笑,只静静用了一点面前的银耳燕窝羹,便搁下了。
众人商议既毕,又领了天家体恤,朝臣们便得了皇帝示下,鱼贯出了文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