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王猝不及防,急忙往后一仰,避开了云珩的攻势,随后跨出一步,夺过雁翎刀迎上。
便是此刻,云珩徒生变招,手中长剑贯注内力,迅疾刺出,临阳王手中的雁翎刀竟瞬时被击飞。
雁翎刀落地,为云珩那一击的罡气所激,剧烈震颤后,竟很快崩裂成碎片。
临阳王连连倒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皱眉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手心。
胜负已分。
“赵王!赵王!赵王!”云珩的亲卫纷纷举刀相击,欢声如雷。
云珩面罩寒霜,冷冷地对临阳王道:“皇叔,承让了。”
说罢,竟不再看临阳王一眼,持剑径自向众人走来。
他身姿傲然,手中一柄长剑在灼灼艳阳下光华如虹。
临阳王帐下的兵将为他气势所慑,竟都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苏子琛早已站起身来,此刻正怔怔地望着他这她从未见过的冷傲悍烈的模样。
他一身杀意尚来不及尽数收敛,仿佛凶悍的猛兽,缓缓地向她走来。
苏子琛心跳如鼓,不知为何,却并不觉得害怕。
云珩径直走到她的面前,低首,将她看了一看,面色忽地便柔和了几分,低声道:“你可无碍?”
苏子琛也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无碍。”
云珩面色便再柔和了几分,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对着他的亲卫们扬声道:“启程,回京。”
“遵殿下令!”众人齐声应和,声势响彻云霄。
陈廷他们立即过去替钱栩等人松了绑。
直到赵王一行远去,临阳王帐下竟无一人敢阻拦。
冯弢默然片刻,慢慢地走过去,将地上断裂的雁翎刀碎片一片片捡了起来。雁翎刀刀身虽毁,刀锋仍在,掂在掌中微感冰凉。
他捧着雁翎刀的残片,走到直直伫立的临阳王身侧,低首,唤了一声“王爷”。
临阳王回头看了一眼,原本面沉如水的脸色忽而一变,竟然露出一点莫测的笑意来。
他问冯弢道:“你观本王与赵王比试时,他是什么情形?”
冯弢一愣,想了想,道:“王爷还恕末将愚钝,未知王爷所指为何?”
临阳王不答,竟是朗声大笑。
冯弢不敢再言,待临阳王笑罢,才听他道:“当日你上报钱栩在临阳王城之内暗中联络江湖中的机关好手,本王便知事有蹊跷,一番查探下去,竟然是赵王到了临阳。如此良机,本王岂能错过!
他笑道:“你以为本王今日,为何非要与他比试?”
冯弢道:“末将知王爷雄韬伟略,此举必大有深意。”
临阳王收了笑,慢声道:“你不要忘了,他入过棠心谷。”
冯弢心内一凛,隐约明白过来。
棠心谷中的机关是何等精密险恶,他再清楚不过。
想到那时,临阳王邀云珩入营帐,故作亲善地与他把臂同行,他心里顿时已有计较。
果然,临阳王接着道:“本王看出赵王身上似是有伤,便探他气脉,果然如此。”
余下的话临阳王自不必出口,冯弢都能一一推演出来。
临阳王故意用赵王擅入临阳之事作伐,用比武切磋来试探云珩,云珩身上有伤,又欲脱身,必定不会全力以赴,临阳王只需略施计谋,便可达到目的。
谁知,赵王却轻易地找到了破解之法,极干脆地摆出礼敬皇叔的架势认输。若不是临阳王最后关头朝着苏子琛而去的雷霆一击,恐怕赵王此刻早已全身而退。
临阳王冷哼一声,道:“云珩的功力竟已如此深不可测……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本王不过是稍稍一激,他便那般妄动真气,轻易落入觳中。他一身武艺皆是源自庐陵山人,柳家的功法那样霸道,反噬必定不小。说起来,倒真是要谢谢他身边那书生了。”
他说到了这里,语气一顿,转头对冯弢道:“你去查一查,这苏子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赵王如此着紧。”
“是,末将领命。”冯弢道。
冯弢此刻已将来龙去脉弄得清楚,心中不由对算无遗策的主上大感敬服,道:“王爷真是奇谋。”
说罢,他又抬了抬手,道:“只是可惜了这把绝世的七星雁翎刀。”
他知道这把宝刀是临阳王早年游历江湖时所得,数十年来从不离身,素来为临阳王所珍视。如今却是一朝被毁,实在可惜。
临阳王看着冯弢手中雁翎刀的残片,抬手虚虚抚过,末了却道:“赵王既已入觳,大事可定矣!何必作态,拘泥于这些微末之事。”
说罢,他竟是拂袖而去,再未看那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