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琛的心中,此时悚然一惊。
她蓦地抬眼,望向临阳王。
临阳王这样故意为之,难道是心怀叵测,想要逼迫云珩不断地损耗内力?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他是真的只是想仗势威迫云珩,还是另有更大的图谋?
她正自暗生疑虑,忽地,便听众人一声惊呼。
原来方才对战之时,临阳王一击失手,眼看便要被云珩的剑锋伤及,云珩立即收势,上前欲搀挽时,却被他一掌打在丹田气海处。
这一掌贯注了极强的内力,云珩被掌风所震,登时后退了一步。
这分明是暗算!
丹田气海是习武之人的要害所在,这般偷袭,用心何其险恶。
云珩霎时怒意大盛。
他的亲卫亦群情激愤,纷纷拔刀出鞘。眼见对方亮出刀兵,临阳王带来的亲随自然不甘示弱。
不过转瞬,双方便兵戈相向,剑拔弩张。
苏子琛心念电转,很快打定了主意。
无论临阳王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让他得逞。
她一撩袍衫,便跪了下去。
秦谦方才眼见双方即将动武,一时没有趁手的兵器,便赶忙回到马车上取了赶车的鞭子,此时他正持鞭,一脸戒备地盯着对方的人马,忽地见苏子琛如此,顿觉莫名,正想问她想要做什么,便已听她开口,高声道了一声:“殿下!”
陈廷他们循声,分神朝她投来了目光,见她如此,也是一愕。
苏子琛全然不看他们,只牢牢盯住战圈之中,又重新战在一处的云珩与临阳王。
她再次开口,声调十分平稳,如同冷泉漱玉。
“殿下,臣请殿下听臣一言。临阳王与殿下同是天家骨肉,又是殿下尊长,殿下岂可一时兴起,意气用事,非要与殿下的皇叔一争高下?”
“还望殿下三思!”
她这一番话,不进反退,巧妙地将临阳王的本意说成了云珩的不是,意在警醒他。
这一番话方一递过去,云珩便顿悟。
他方才被那样暗算,自是勃然生怒,此刻却如同被兜头浇了一捧凉水,立时清醒。
临阳王一世枭雄,纵然心怀叵测,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样的公开比试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如此卑鄙手段。
临阳王既然那样做,必定是有更深的用意。若他继续与临阳王缠斗,怕是便会就此落入圈套。
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怒意,当即收势,对临阳王道:“子琛所言甚是,小侄光顾着与皇叔切磋,却不曾想到此节,是小侄的不是了。”
说罢,他持剑于身前,抱拳道:“皇叔,今日便到这里罢,云珩认输。”
临阳王可以暗中使诈,却不能在云珩如此光明正大地认输时再来一次“拖字诀”,当下便也只能收了招式。
他目光一转,直直望向在远处跪着的苏子琛,半晌,猝然怒声道:“大胆!本王叔侄二人过招,岂容你这酸儒多嘴?赵王乃是天家贵胄,哪里来的小人,竟敢随意指摘!”
他话音未落,已是猛地抬手一掷。
那把锋锐无匹的雁翎刀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苏子琛而去!
云珩为了隐瞒苏子琛朝臣的身份,故意不叫她苏大人,只以名姓称呼,却不料,临阳王竟会对此突然发难。
临阳王这一怒,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苏子琛急忙想要起身闪避,可她刚自棠心谷中脱险,尚且有几分虚弱,此刻心中一紧,身子竟是一阵发软,脚下不觉绊了一下。
离她最近的秦谦飞扑过去,想要替她挡下那利器,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知书惊叫出声。
“大人!”
****
知书这一声惊呼刚落,众人便见那原本去势极快的雁翎刀竟忽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它仿佛被凝固了,就像有一种无形的束缚正将它牢牢攫住,令它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还投注在苏子琛身上时,陈廷马上反应过来,是云珩出手了。他立刻回首,望向战圈中的云珩与临阳王。
众人都还沉浸在亲眼见到那雁翎刀异状的惊骇之中,便见那“凝固”在空中的雁翎刀猝然飞了回去,竟已被云珩抓到了手中!
他竟已能将自身真气化用到这般境地,简直收放无拘。
云珩这一记招式未老,自身真气随着手中长剑的剑势排山倒海般涌向临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