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苏子琛!
她送他的这顶高帽,虽绵里藏针,却很是漂亮,叫他还能挑出什么错处来?
他早已察觉,眼前这人虽被一通考校,却始终镇定如一,远不如面上紧张。
原也是他大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却敢孤身一人面对数名刺客,智计百出,挣得命来。这份胆识,又哪里是他今日这阵仗能逼出真话的?
云珩怒极反笑,道:“原来如此。苏大人一片赤诚,为国效力,看来必不辜负陛下圣恩。”
苏子琛看向他,一双温润的杏眼中果然毫无惧色。
“臣入京兆府五年,敢不尽事勤勉,自当恪则,秉公而断。”
云珩闻言,静默了须臾,面色虽依旧不豫,不知为何,心头的那点不痛快却竟是消散了不少。
“苏大人持心清正,令人感佩。”
苏子琛见他不再揪着她有否婚配不放,心中也是长吁了一口气,亦坦然道:“殿下当日在帝京城外仗义援手,又将刺客交付有司,言凌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仁心仁德,敬畏法度,也令臣等敬服。”
云珩也不知面前这狡猾的京兆少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淡淡笑了一笑,平缓了神色,道:“本王今日还有一事,要告知苏大人。”
“请殿下示下。”
云珩道:“年前凌擎圈地一案,兹事体大,陛下已下令彻查,由大理寺卿叶煦主理。”
苏子琛一怔,忙低首,郑重一揖,对他道:“多谢殿下告知。陛下英明,国法得正。”
云珩摆了摆手,道:“不敢当苏大人的谢,苏大人少腹诽本王几句,便是本王的福气了。”
苏子琛听了,知道他说的是方才,明明是他考校她,却一时不察,反被她拿话噎住了的事。
她一时没有撑住,轻笑了一声,虽很快收住笑意,还是被他瞥见了。
她此前虽一直力持镇定,到底是面对赵王这样的人物,终究崩着几分紧张。
此刻心头一松,笑意楚楚,一时仿若朝花绽放,鲜妍耀目。
说不上为什么,云珩的心头蓦地一动。
他又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心道,这般品貌,竟还不肯承认身份。
分明就是个娇娥。
他笑了笑,终是暂且放过,没有再问下去,道:“时候不早了,苏大人自有公务要忙,自便罢。”
苏子琛没想到这么快便大关得过,心中窃喜,却又不敢在面上显露,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才脚步轻快地往外行去。
她很快便走远了。
云珩负手望着她离开,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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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春三月初六,赵王在校场观宣威十六卫操练。
校场之上,旌旗招展,将兵军容齐整,达数万人众。兵士虽多,整个校场之上,却庄重无声,唯有漫天的旌旗在随风狂舞时猎猎作响。
他们在等待来自上首的训示。
云珩目视前方,望着校场里一张张肃穆的面孔,沉声道:“宣威十六卫为京畿重营,拱卫京师,巡查戍御,责无旁贷。今日,便让本王亲见尔等威武!”
“威武!”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