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罪差别,全在兰子卿一念之间,他不得不问上一问。
兰子卿垂下眼,遮住了眸中淡淡的嘲意,“司马大人何以见得李延一定有罪,圣上既赐他尚方宝剑,他行职权,亦无不妥。”
司马礼闻言脸色发青,心中一阵怒意翻滚,沉下脸说道:“张浦乃是老夫的门生,他的为人老夫最清楚不过,老夫敢指天发誓,他绝对不会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来!”
兰子卿眸底淡薄的雾越来越浓,“正因张浦是司马大人的得意门生,司马大人的话难免有失偏颇。”
“丞相此话何意,莫非是指老夫乃是包庇亲友之徒。”司马礼脸上乌云密布,看上去已是气急。
夙丹宸在旁听着,也觉得子卿的话有些过分,不免心疼起自家外公。
兰子卿面上一片淡色,指尖映着青色锦帕,白的吓人,看上去冷气森森。
“本相不过随口一说,圣上既将此案全权交由本相负责,本相定不负陛下一番信任,司马大人无须诸多费心。”
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听得司马礼又怒又奇。
兰相此人虽说心机深不可测,待人接物却是进退有度,不失尔雅,堪为文人表率,今日倒是怎么了,句句带刺,像是有意顶着自己来。
“既然如此,万望丞相早日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老夫告辞。”
“外公,我想再留一会。”
夙丹宸看了眼那张憔悴的病容,终究不忍就此离开。
司马礼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走了。
书房中,只剩兰子卿与夙丹宸二人。
“殿下莫非要为司马大人出口气,臣的身体只怕经不得殿下再次一推。”
兰子卿见夙丹宸留下,开口淡淡地嘲。
夙丹宸心中一痛,抿紧唇,上前。
兰子卿面容苍白,唇色却鲜红似血。
瞧来,竟有诡谲的美。
夙丹宸目光一深,哑着声道:“子卿,对不起,那一日我不是有心推倒你的。”
那一日他实在是震惊极了,子卿说喜欢他,子卿亲吻他。
天下所有荒诞的事都在那一日发生了。
他手足无措至极,脑子里全是蒙的,才会做出伤害子卿的事来。
“你身子那样弱,怎么经的起我那一推。”
说着,桃花眼不自觉泛起了水雾。
他伸出手,轻轻拥兰子卿入怀,感受到怀中人明显的一僵,抬手温柔的抚上他消瘦的后背,疼惜的问:“是不是很疼?”
兰子卿眸光闪了闪,眼底萦绕的薄雾渐渐散去。
他开口,却极其平静。
“臣是断袖。”
“我知道”
“臣喜欢你。”
“我知道”
夙丹宸顿了顿,道:“子卿,我一向视你为良师益友,我们依旧做朋友好不好。”
兰子卿听后,轻轻嗤笑,那笑声太冷,令夙丹宸不自觉抱紧了一分。
“殿下当臣是友,臣却从未当殿下是友。”
“子卿......”
兰子卿放开贪恋的怀抱,对上那双小鹿般晶亮的桃花眼,淡淡一笑。
眼眸淡漠如雾。
“臣与殿下,要么做情人,要么便做陌人,绝无朋友一说。”
夙丹宸急了,“可我不是断袖。”
兰子卿转过身,清影寂寞如水,不见神色悲喜,只闻其话幽凉如寒潭。
“那我们便做陌人。”
他缓缓走到门口,面冷如水,做出一个送客的姿态,“恕臣身体抱恙,不能远送。”
夙丹宸心口一慌,扑上去抱住兰子卿的腰。
不,不,他不要和子卿做陌生人。
“难道就无折中之法。”
兰子卿略叹了口气,抚上夙丹宸俊朗的眉眼,莹白指尖停在桃花眼梢处。
那手指冰冷的叫夙丹宸抑制不住的起一层寒意。
他放柔声音,眼中情意缓缓流露出,眸光潋滟,煞是动人,“殿下要么与臣做情人,要么。”放下手,声音陡然转冷,“便做陌人,绝无折中之法。”
那双眼,冷若冰霜,一丝情意也无,仿佛刚刚似水柔情,全是错觉。
夙丹宸黯下面容,放开兰子卿,桃花眼中满是委屈:“子卿这么说,便是要逼我到底了。”
“禀丞相,左都副御史李简书来访。”
李简书?
兰子卿眯了眯眼眸,“请他进来”
夙丹宸见了,喏喏道:“子卿既然有客,我便先告辞了。”
兰子卿冷着脸,不置可否。
夙丹宸咬咬牙,往外走去,走至梅林时,他回头,见一拢青衣半隐在阴影中,一派落寞萧索之意。
他咬了咬唇,强迫自己狠下心肠,回过头继续往外走去。
子卿要的,他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