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温度,把毛巾放到脸盆里,她端着盆子就往客厅飞奔。
钟策看着齐湘端着盆水,还跑得跟风车一样,深怕她一不留神摔一跤,赶紧站起来去接盆子。
齐湘侧了身没给他接,而是把脸盆放在又宽又墩实的条凳上,笑道:“钟策哥哥你洗脸。”
钟策洗了脸,感觉清爽多了,开始拉开提包的拉链,往外一样样拿东西。
“邓妈妈,这些是我父母叫我带的土特产。”
很快,客厅的茶几上就堆满了钟策拿出来的各色土特产。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们,还带那么多东西,见外了不是。”
邓秀嘴巴上这样说着,心里打定主意,到时候也得装一大包叫这小子拎回去。长那么大的个子,还怕提不动么。
齐湘哪里能料到妈妈还会这么腹黑,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特产,她觉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没办法呢,谁叫她从小就是个好吃嘴呢?
这可是家养的习惯啊。齐家四人,除了爸爸,谁不爱吃呀?
“你们先陪着小策聊,我去弄菜。”邓秀急匆匆的往厨房去,她今天准备大展身手弄上一桌,要把水烧干就闹笑话了。
“钟弟弟,来,喝水。”齐宁端了白底蓝花瓷杯,这里可是她新学会泡的菊花枸杞冰糖水,得意洋洋的没少跟齐湘炫耀过。
钟策正好口也干了,端过来就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杯。
“好喝吧?”齐宁得意,“我还有柠檬水、胖大海水、冬瓜水,以后每天给你换这花样喝。”这是她去县城玩时,跟新交的朋友学的,最喜欢卖弄了。
“好呀,那可谢谢齐宁姐姐了。”
齐湘跑去厨房,把那一盘子甜水梨端了出来,拿着水果刀削了一个,递给钟策:“钟策哥哥你吃。”
钟策接过齐湘削的梨儿,一口口的啃着,心里甜滋滋的。
他小时候也不知在齐家蹭过多少吃喝,现在终于又体会到了这种一家亲的感觉,这几天的舟车劳顿也值了。
等齐安贤下班回家,一大桌子丰盛的午饭早就弄好了。
相比齐家热情的母女三人,齐爸爸显得要矜持些,带着长辈的亲切关怀问候了钟策几句,一家子就在客厅摆开的大圆桌边吃起了接风宴。
桌子上杯盘碗盏、琳琅满目,有钟策小时候吃过的熟悉的菜肴,也有他没见过的本地特色菜肴。大家一个劲的劝他吃这吃那,邓妈妈还夹了好多菜堆到他的碗里,直堆成了一个小山。
饭桌上,欢声笑语,大家摆谈着以前在部队的趣事,说着两家分开后各自的生活,齐爸爸还关心的问起钟策在省会重点高中学习的情况。
钟策侃侃而谈,齐爸爸越听越惊讶。
他觉得,钟策这孩子,跟他们镇上那些一天只知道混日子,唯一巴望着就是父母能托关系安排个工作的废材一比,差距简直太大了。
这孩子活得很明白、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和目标。他有着明确的人生方向、知道努力奋斗,而这一切都要靠自己。
而且这个孩子知识层面丰富、知识结构也很全面,眼界宽、见识独到,连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人家,都深感自己的各方面见识,已经远远的落后于这个还没满18岁的少年了。
等吃完饭,齐家母女开始收拾残羹剩盏时,齐安贤尚觉得意犹未尽,拉着钟策,还要继续跟他摆谈。
从饭桌子上下来,钟策放得更开了,在齐安贤好奇的追问下,他对国内时局、经济发展、民生问题,未来方向、国际趋势,从多方面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对于齐爸爸疑惑难解的地方,他也给出了看似不可能,却最能合理发展的方向。
就比如说到邓秀现在上班的供销社,从建国以后,就一直是广大人民群众非常羡慕的一个单位。
年轻时代的邓秀,就异常羡慕那些在供销社上班的营业员。
觉着他们一不下田、二不犁地、三不砍柴、四不养猪,没有风吹日晒雨淋,卖着那些紧俏金贵的商品物质,个个傲气得上了天,还能拿那么多工资。
年轻时的邓秀,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份在供销社卖商品的工作。
转业后,回到地方小镇上,邓秀如愿以偿的进了年轻时梦寐以求的供销社,而且做的是更为轻松的出纳工作。
不但不用站班,还能抽空子跑回家做个饭啥的。加之内部人员,买那些紧俏商品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度高兴得睡着都要笑。
可是钟策这小子说什么呢?他说供销社这种单位体制,在国家对外开放、经济开始起步、以后必将腾飞的大方向下,会生存得愈发艰难。
最后在越来越繁荣的私营经济冲击下,绝大多数是关门倒闭。
不仅是供销社,很多越来越不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单位企业厂子,最后也将走上落魄、资产清算、甚至被私企兼并的情况。